萧绍瑜会心一笑,成竹在胸。
许崇古了解沈贺的为人,这人就是墙头草。
能否分一杯羹,坏了东宫的美事,希望全要着落在素来与世无争、且未经历练的南康郡王身上。
“老夫拜见九殿下。”
他上前两步,朝萧绍瑜拱手见礼。
“本王久闻许员外善名,不必多礼。”
萧绍瑜虽未起身,语气却是和蔼。
以他郡王之尊,如此已算是礼贤下士了。
“恕老夫冒昧,九殿下倡此义举,可是为解济阴灾民于倒悬?”
“正是。”
“既然如此,地价越高不是更能纾难么?
老夫不才,亦愿慷慨解囊,相信九殿下应该不会阻止吧?”
“这......”
萧绍瑜故作语竭。
许崇古言辞犀利,出言便占据了道德至高点。
大庭广众之下,容不得萧绍瑜否认。
而萧绍瑜的无言以对、一脸无措,完全是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就算太子在场,也只能喷一句:蠢材!
而不会想到,这是他有心为之。
“人生如戏,本王也是有演技的,清纯也是有卖点的。”
“既然九殿下不反对,那便是允准了。”
许崇古朝“无措”的萧绍瑜拱拱手,貌似恭敬。
转身瞬间,眸中却是流露出深深的不屑。
“还是太年轻了。”
他随即逼问沈贺:
“沈太守,意下如何?”
沈贺没想到,萧绍瑜三言两语之间便窘态毕露。
他虽怒其不争,却也不认为这是有意放纵。
与许崇古相似,他也把萧绍瑜的无措定义为无能。
“大意了。”
一招错,步步错,自作聪明的沈贺,可谓作茧自缚。
对刘广升投来的焦急目光,他只能暂时选择无视,中气不足地宣布:
“价高者得。”
此言一出,台下人群瞬间沸腾,直呼沈贺青天大老爷。
郡衙差役知趣退下,刘许两氏家丁也不便再拦阻灾民。
一场预谋的廉价兼并,意外地变成了公平竞价。
最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除了灾民,自然非萧绍瑜莫属,他窃喜于心。
“本王总算是扳回一局,舒服。”
“老夫出价三斗谷!”
为了挽回扑向许氏的灾民,刘广升再不情愿,也只能加价竞争。
不待灾民做出反应,许崇古便立刻还击。
“老夫出价四斗谷!”
刘许二人互不相让,你方报价,我便加价。
往复竞价之下,地价犹如长了翅膀,渐渐接近了常年市价。
“老夫出价一石谷!”
刘广升面目狰狞,近乎咆哮。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承受底线,他拼了。
原本同样怒目而视、不甘人后的许崇古,竟然笑了,笑得很奸诈。
说出的话,更是能气疯刘广升。
“刘兄高义,老夫不及。
许氏退出,首善之名归刘兄了,告辞!”
许崇古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根本就是要坑刘广升一把,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做戏罢了。
“戏接得不错,这许崇古还真是个狠角色。”
萧绍瑜心情大好,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名声。
一石谷的地价,在无荒无灾的年份,是市价。
而就目前而言,无异于天价。
道理很简单,一斗谷就够了,谁愿意出十倍的价格呢?
刘广升的内心,无疑是愤怒的。
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更不是盲目地被许崇古带乱了节奏。
他有身不由己,且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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