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瓜落定身躯,汪木鱼上下打量此人,仿佛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两人四目相对,情不自禁地面露喜色,眉梢上挑,嘴角微扬,喜得一时间不知所措,脚步也站不稳,几乎跳跃起来。
马大瓜与儿时玩伴汪木鱼重逢,念到自己本领小成,已经崭露头角,再看旧时挚友,恍惚间竟有荣归故里之感。少年心性不改,藏不住心思,只想逞威风,令汪木鱼刮目相看,他站直身子,眼神刻意锐利起来,宛如个对眼病人。
“方才何人大呼求救,马大侠来也!”马大瓜瞥见狼狈的张武刚,问道:“朋友,何人伤你?尽管跟我说,让我马大侠替你报仇,惩恶扬善,扶危济困正是我辈职责。”张武刚捂着断指痛苦地呻吟,像是没有听见,连连摆手,将他推开,臊的马大瓜满脸通红。
铁棍大师打量马大瓜,看他愣头愣脑、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真似当年不通人情事务的自己,颇喜欢马大瓜,想测测他的斤两,随口打趣道:“那小子,你算哪门子大侠?你可知道侠是什么?”
“我乃北境大侠,江湖人称马霸子。世有不公,所以有侠。”马大瓜答道。
世有不公,所以有侠。
铁棍大师慢慢品味此字,深觉意味无穷,陡然意识到,马大瓜答非所问,自己问他什么是侠?他却答侠从何来。
“哎呦哎啊啊啊,诶呦……”张武刚不住叫唤,试图缓解断指之痛,却惹得铁棍大师心神意乱,思绪混沌。
“乡下人,速速离去,别在此处哎呦哎呦没完,是要唱上一段么?”
张武刚不敢抗命,忍痛拾起断指,佝偻着腰背,扶墙挪步。不料马大瓜横手将他拦住,“大胖子你好不讲理,人家的指头都断了,你还撵他!我偏偏不让他走,木鱼,你来给他救治。”
汪木鱼胆小心善,早有续接断指的想法,因见铁棍大师没好气的对待张武刚,张武刚也没有央求自己救治,他羞羞怯怯,也不敢主动救治。听见马大瓜发号施令,勇气骤增,赶忙打开药箱,取出小刀,金针,烈酒,羊肠线,布帛和几瓶罐药粉。
汪木鱼低声道:“大哥忍住痛,我来帮你续上指头。”
“多谢小兄弟好意,手指连根截断,哪能再接上?多谢你的好心,不用费力了。”张武刚不信年纪轻轻的汪木鱼能续上断指,生怕他医术不精,用错几味药,废掉自己整只手掌。
汪木鱼不再空费口舌,叫一声“劳烦胡大哥”。胡赵客心领神会,切掌劈向张武刚脖颈,顿时将他打到昏死过去,又点他胳膊几处大穴,止住断指处喷涌而出的鲜血。汪木鱼朝张武刚口中猛灌几口烈酒,醉的他昏昏沉沉,不省人事,随后全神贯注,准备施针。
铁棍大师并不因马大瓜的顶撞而暗生怒气,他偏偏喜欢年轻人不惧天不惧地,不平则鸣,凡事都敢搏。铁棍大师想起自己他六、七岁时的故事来。
他非孟浪飘摇客,出身书香门第,父母望他博个功名,早早送他去私塾念书。他不喜读书,整日调皮捣蛋,挨了不少先生的责打,一聪慧善做文章的同学拿他开心,取笑他:“你三日之内若是能默背《逍遥游,我便生吞大粪一斤。你若是不能,吃一口猪屎如何?”
铁棍点头应允,三日后,铁棍背不下《逍遥游,转身翻入猪圈,惊得猪儿乱奔,众目睽睽下拾起一坨猪粪,咬一口,好大一口!
聪慧同学使坏:“你五日之内若是能背下《秋水篇,我当众吞粪一斤,你若是不能,吃一坨狗屎如何?”
幼时的铁棍眼也不眨,应声同意。五日后,他生吞狗屎一坨。
聪慧同学又道:“你七日之内若是能背下《道德经,我吞粪一箩筐,你若是不能背下,吞粪一斤如何?”
铁棍虽然头脑痴钝却也不傻,犹犹豫豫一阵,那聪慧同学见状便用言语相激,铁棍心一横,答应了。
他翻开《道德经,仰天大笑三声,顿觉胜券在握。原是《逍遥游《秋水篇乃是庄子所作,铁棍看见庄子二字,无甚兴趣,也无心背诵。如今开卷,瞧见《道德经乃是老子所作,大喜,深觉此人狂放不羁,以他人老爹自居,深得其心,深得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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