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脸烧心慌 (2-1)

给家里寄了信后，头几天老是惦记着家里有没有收到，万一丢掉了，汇款单丢了可怎么办，但隔着几百公里，问也问不是，想着家里也不可能给回信，索性也就不想了。城里现在很多单位都用上了电话，甚至有些有钱人家里都安装了电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过上“楼上楼下，点灯电话”的日子，那时候，跟家里人隔着几百公里、几千公里，都能听着声音说话，多好。

一场酒以后，跟刘得功的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刘得功有个单人的办公室，拉个帘子，里头是床，外头是办公区域，白天是办公室，晚上就是宿舍，因为房子里有灯，晚上有空的时候，张强就乐着去他宿舍坐会，聊聊天，看看书。

手里的《砖瓦工施工要点》已经学得没什么嚼头了，索性就扔给了张博博。

也许是受了张强升级大工的刺激，张博博不但跟着张强做小工，还没人如捧圣经般拿着书学习，甚至专门买了笔记，每日里学到点东西就记在本子上，看架势倒是比张强那会认真多了。别的小工做的递烟送水的活也做的殷勤无比，张强劝了几次无果，也就罢了。

凡是都怕认真二字。

不光张博博进步明显，张程也跟着刘援朝学起了砖瓦工，倒是学文学武一下工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大晚上也才回来。

可惜刘得功看的《结构力学》《材料力学》《工程概算》什么的，张强实在有些看不懂，甚至可以说是如读天书，就是那种看着字好像都认得，读了只想问“我是谁？我在干什么？”的书。就请刘得功给推荐几本简单点的书，列了个书目。

拿着书目去书店看了一圈，张强空着手回来了，实在是舍不得，也买不起。

刘得功就给出了个主意，可以去破烂收购点淘书，又强调说淘书全凭运气，也很难凑齐，可以等到大学生毕业的时候，去校园里凑几本，那时候又大批人嫌麻烦会把书扔了或者卖了废品。

张强想着先去撞撞运气，不行再等着学生毕业。

工地不远处倒是有个废品收购点，有次路过，看到堆积如山的废品中，居然又几辆看起来还完整的自行车，所以就印象特别深刻。更印象深刻的是，有次警察抓了两个小工，据说就是因为偷工地上钢筋去卖。

可惜晚上去了几次，人家大门都锁上了，虽然里面的小砖房亮着灯，却也不好意思敲门进去。

6月1号，天公不作美，大清早就下起了雨，金城也迎来了开春以来第一场大雨。

张强也终于有了大白天出去转的空档。

下着雨，谁也没有出去逛的想法，都窝在宿舍打牌睡觉，张强也就跟着刘得功接了雨衣雨伞，独自跑了出去。

……

雨中的金城，街上人少了许多，披着军绿色雨衣的多是行色匆匆，打着伞的倒多步伐悠闲。白天里没出过几次门，看着沐浴在雨丝中的城市，听着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闻着扑鼻而来的熟悉的泥土味，张强不由生出但愿天天下雨的想法。

自嘲着抛开这幼稚的想法后，却也不由放慢了脚步，放空思绪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破烂收购站其实不远，从工地走路也就半个钟头。

大铁门果然开着，院子里的废品堆积如山，远远看过去只见废品不见围墙。长长的围墙大概有个五六十米，围墙上隔一段就用白灰刷着“老孟废品站”几个大字，估计是怕读着费嘴，省去了收购二字，看起来倒像是骂人。顺着大门看进去，这院子也有个二十多米宽，还真算是一个很大的废品站了。

走进院子里，迎面是一大一小两台磅秤，磅秤底下有一个大铁块，也不知道什么用途。右手边是三间砖房，门口刚进来那个房间门大开着，只是房子里看起来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是天阴着的缘故还是房子太矮了。中间的房子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干嘛的，最里面的倒是开着门，好像还开着窗。

“有人吗？”张强试探着喊了一声，也没敢太进到院子里面，没看着人，万一人不在，就有点说不清了。

“谁啊？”里面房子里有人问了一句，听着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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