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眼之恶魔与演之恶魔 (2-1)

“起来。”

半晌之后，尸首枕籍的仓库内，坚硬的皮鞋底践踏在鲜血横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答答声。已经褪去了宽敞的黑色风衣，下身一条笔挺黑色西装裤，上身一件扎束整齐的白衬衫的女人，望着前方不远处血泊中的“尸体”，曼声道。

“眼之恶魔先生，我不是伪装的恶魔，你也不是演技的恶魔。”她微笑着，“你不会以为这么拙劣的装死可以得逞吧。”

“哎……”血泊之中，已经手足俱残，只剩头颅和躯干的“尸体”发出一声轻叹，“我不这么认为。”

少年圆睁着两眼，仰面看着仓库弯曲的穹顶。

“恶魔是因为人们的恐惧而生的。”

“人们并不会恐惧好演员，只会因为生硬造作的演技而恨不得自戳双眼。”

“所以说，如果说我是演技的恶魔，倒也合情合理。”

“那么，”玛奇玛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血泊中的少年，“演之恶魔先生，你打算把这场已经穿帮的戏进行到几时呢？”

“我并没有打算演戏。”少年幽幽道。

随后，哗啦一声，他那颗被血浆黏住的脑袋忽然转过来。映入玛奇玛眼中的，是一张毫无生气，也没有什么表情的空漠的脸。漆黑的眼珠也完全丧失了灵气，钝滞到只会令人想起死亡。

“只是在等死，仅此而已。”

“为什么？”黄金色的双瞳中掠过一丝讶异。

“因为我打不过你，还需要别的什么理由么？”少年的嘴角忽然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

“但是……”

“不，不要再瞪着你那双铜铃一样的大眼睛像唐三藏念经一样嚷嚷着让人给你做狗做狗了。我很烦。”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痴迷此道，不过你们这些当权者的心态我本来也不想了解。”

“总之，我说过，我对生存这件事本就没有特别的欲望。”

“所以，麻烦你快一点，我怕疼。”

少年的最后一句话带上了冷嗖嗖的嘶声，似乎已不堪疼痛。

玛奇玛黄金色的双瞳中却忽然掠过一抹兴味盎然的亮光。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她雪白的下颌上，嘴角轻轻勾起，“需要好好调教。”

“那么，第一课是：”

“在你的敌人面前，就算死都不怕，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软肋。”

随后，她轻抬右手，仓库中顿时响起一阵杀猪似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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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恶魔，其实不够准确，因为阿光身上也同时存在着人类的味道。”

东京公安恶魔猎人总部办公大楼内，玛奇玛耐心地向姬野解释。

“所以更精确来说，是结合了恶魔和人类两个种族特性的新物种。”

“阿光虽然有着恶魔的力量，但同时也拥有人类的感情和理性，我认为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人类的……感情么？”姬野蹙紧眉头，面色冷淡地凝望着少年，似乎对此表示怀疑。

“况且，”玛奇玛点了点头，续道，“我在成立之初就说过吧，对魔特异四课原本就是实验性质的部队，会采取一些其他地方没有的运行机制，就把阿光的加入当作新机制的一环吧。”

“是，”姬野沉声应道。

尽管玛奇玛小姐温和的口气中带着商量的意味，但姬野很清楚，这是“命令”。所以纵然百般不愿，她也只能答应。

“那么，阿光就暂时拜托给姬野了。”

“在正式执行任务之前，请先带他去装备课领取武器吧。对了，预先说明一下，因为阿光并非战斗专长的恶魔，所以我已经给他申请了持枪许可，以便他能够更好地发挥目力的优势。”

“是，”姬野微微躬身，随后带着自己的“新部下”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大门缓缓阖上之后，玛奇玛双手拄在桌上，手背托着下巴，目光下沉，看向桌面上的一份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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