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泰更是深陷难道黄子澄当真与燕逆暗通曲款里无法辨明:王凡的这番话听起来是自圆其说的,但只要稍微细想就能找出很多的漏洞,可是党争之间,有自圆其说的罪名就足够了。
历朝历代的党争从来没有一天决胜负的,都是在互相的拉扯攻击中,不断虚弱对方的实力。
齐泰本就不怎么相信黄子澄,有了王凡的这套说辞,对齐泰来说,就是一个工具:想和黄子澄交好,就无视它。想整治黄子澄,就拿起它。
因此,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帮黄子澄。
耳听到王凡又有本奏,齐泰的心脏一突突,他现在有些了解,为何黄子澄平日里一提起王凡就恨之入骨:这小子当真是个属王八的,一旦被咬住,绝不松口。
朱允炆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自己最为倚重的黄先生,居然会是燕王的同党...这...根本不可能。
他不想再让王凡继续说下去了,但王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说完有本奏之后,似乎只是知会他一声,这让朱允炆心里动了杀机:难道你在朝堂上如此放肆,便是依仗朕之前对你的宽容么?
“臣在牢中,也曾听闻监察御史曾凤韶曾大人、高翔高大人提到过凤翔侯违法乱纪,贱买良田,勾结奸道之事,今日既有人拿出物证,臣恳请陛下按律将凤翔侯正法,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王凡说完,恭敬的俯身叩首:“臣要说的没了,还请齐公拿出北平所谓的檄文,与臣对峙!”
曾凤韶和高翔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对视一眼:你给小天师说过这事么?
从对方的眼神里马上明白,对方谁也没给王凡提过张杰,张杰的事他们也是刚刚知晓。
可王凡在皇帝面前这么说了,他们只能感叹这小子当真是胆大包天,睁着眼说瞎话欺君。
但事已至此,俩人没有任何选择,再者弹劾张杰本就是他们明天要做的事,因此闻声出列,跪在王凡两旁,请求惩罚张杰。
陈忠、王艮等人也都略微一沉:自己等人刚刚在文楼说了,是要帮着他开脱的,如今小天师主动提起,很显然他是问心无愧。
想起王凡刚刚的举动,原本就偏向方孝孺,不满齐黄二人把持朝政的青年翰林们豪情壮志涌了上来:此时正是我辈扫清朝堂浑浊之时!
也都主动站起来,走到三人身后跪下请皇帝治张杰之罪。
“好一招反客为主,好一招一刀三杀!”文官第一排末尾的李溦捋了捋胡子,暗暗赞叹。
身旁与他年纪差不多的致仕老臣也跟着道:“老尚书说的是啊,老朽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洪武时的朝堂上呢。”
“谁说不是,这小天师年纪轻轻,可手段却是毒辣的很,丝毫不亚于当年的罪相胡惟庸啊。”李溦对洪武朝时的朝堂斗争心有余悸,现在想起依旧心惊肉跳。
那时满朝堂上,各个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连文官们也都是握刀可杀敌,握书考科举的猛人。
斗争起来全都像是王凡这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层层杀招,让人应接不暇。
“两位老尚书,为何这般说?”身边一个翰林院编修悄声问道,他继父与李溦乃是同乡世交,都是山西泰和人,明初山西籍的官员极多,同样是后辈新晋,山西籍的官员往往都会得到朝中同乡的帮衬照顾。
李溦很是喜欢这个姓杨年轻人——虽然也已经不年轻了,如今三十多岁,去年才被皇帝征召来到金陵,修撰《明太祖实录》。
“士奇啊,你久历民间,去岁方才受召来朝,不知这官场之中,比那战场没有丝毫的不差。”李溦一副敦敦长辈的模样:“今日你来宫中,可知有何事发生?”
杨士奇对这位照顾自己的世交前辈也很是尊重,在宫门口时,他见齐泰来迎,害怕自己上前被人说巴结当朝权臣,因此躲在后面,待入了文楼方才上前。
他本身就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平日里也不爱与人交往,来到金陵一年多,反倒是与这些上了年纪的旧识前辈们亲近。
因此也在一旁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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