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星湖这一出手,女匪首就看出他绝非等闲之辈,立即率余下一干人往谷关方向返。
如果这好身手的公子哥儿并非不依不饶之人,自此各走各路,今日的亏就算谷关寨认下了。
可尤星湖偏偏追了,而且由平阳岸口向西一路追到谷关水寨。
看这公子哥儿现身,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水匪一众又向后让了几步。
只有女匪首一跃下马,挡在他面前。
尤星湖直视这双眼,却觉得他早就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益桥?
不对。
他闯过了益桥。
由那带信人引着,他们一路追到益桥,三匹好马,脚程上谁也不比谁差。
掩日山庄?
大概就是掩日山庄了。
世间有四处不要乱闯:遵襄大内、东怀宋庄、阿山书楼和掩日山庄。
擅入者死路一条。
但在掩日山庄,尤星湖有把握全身而退。
掩日山庄在时,都说安石问的掌法在尤星湖之上。可当年,他轻易就接下了安石问的三掌,唯独没料到的是身后偷来的那掌,尤星湖从来小心背后,他身后站的不是别人,正是随他一同到掩日山庄来的安巧文。安巧文有几重角儿在身:安石问的养女,他尤星湖未过门的妻,以后兴许还是他膝下哪个孩子的娘亲。
再过几日,就该改口称她娘子了。
哪有这种道理?
尤星湖想动怒,可一回身看那张脸,剑垂在身侧就怎么也抬不起来。
想起安石问离开前看自己的眼神,他尤星湖在安庄主眼中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妙啊。
用他不想还手的人来打他。
任你武功再高,施用不出,与砧板上的肉没两样。安巧文的每一剑都不中要害,伤口一道累着一道给他放血。
“尤公子?”
安巧文历来这么叫他。
然后用靴尖挑着肩头,将他翻过身来。
“这就死了?”
死了倒好。
他缓和些爬起身,从衣襟上撕扯下两条布,缠住腕上的伤口,重新在地上拾起剑来。
“再来。”
“小女在蜀中服侍公子时,没见哪日像今天这般狼狈。莫非尤公子一直是得兄长的关照?”
这句话触了尤星湖心中最碰不得的那根弦,但他知道安巧文讲这句为的是什么。
激怒他。
哪怕现下光景,他一出手,也足有七分胜算。
安巧文将剑抛在一边,从腰间抽出软鞭来。一鞭抽过手腕,卷掉他手上的剑,也不偏不倚擦着剑伤过,剑脱手便再捡起来,也不还手只站定等着,剑再脱手他便再捡,如此往复,最终叠出袖口的伤。
他尤星湖一心赴死时,安石问偏又留他一命,然后吊在掩日山庄外的绪风亭上示众。
擅闯山庄的都落得这个下场,连他尤二公子也不例外。
再见安巧文,就是安石问死的那天。
他知道在安家的事上只有一个结果:无论他尤星湖当日死在安家,还是没有,因为那封信,掩日山庄都逃不过被灭庄的命运,只是早或晚的不同。
尤星湖觉得有点可笑。
这可得看遵襄那位昨晚有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
尤家就是遵襄养在外的鹰隼,在陈本端的事上已经被扼住了喉咙,哪里还能陪着安石问求险?放眼南北名门,这一劫逃开了,下一次还能吗?
托着那一捧碎瓷,站在安巧文面前时,他知道自己和安巧文还有得选。
“吞了这些碎瓷,在安家的事我不再追究。”
照安巧文的性子,本该抄起桌上的剑,然后一剑刺向他心口,最后以安家人的身份去死。
尤星湖都算好了,将剑备在桌上,留给她用的。
就像初次见时,他说的:“丫头,看你剑法不怎么样,不如拜我为师,我来教你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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