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书摸摸颌下的白须,笑笑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秀才将来以何为本?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今后须宜勤学,不可将光阴错过。”
刘斋长连连称是。
说话间,何上舍惊问:“老爷!客厅前墙几时筑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王尚书叹了一口气,笑说:“老夫年纪大了,无多田产,日后,恐怕大的二的争吵。所以,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预先分为二份。”
何上舍故作惊讶,笑着说:“三分家事,为何只作二份?老爷!这又从何说起?”
“日后三官回来了,叫他哪里住?”刘斋长说。
老爷闻言,心中大恼,一股无名之火由此而生。正色说:“老夫平生只有两个小儿,哪里来的第三个?你们别乱说。”
两人大惊,刘斋长说:“老爷!你如何不疼三官景隆了?当初也是爷的不是,叫他留在北京讨账。一年多来,没有一个人去接寻。”
何上舍接话说:“休说三官十六七岁,北京是花柳之所,就是久惯江湖,也迷了心。”
说罢,两女婿双膝跪下,掉下泪来。
“我就说嘛!今日,怎么你两人同时到来,而且脸色有些不对。原来是替那畜生求情来了。”
刘斋长抽搐说:“爷!您不能这么说。人总会有犯错误的时候。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何上舍也帮腔说:“即使三官犯了错,老爷不会是铁石心肠,不原谅他一次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两个姑爷,你一言我一句。老爷听说,显得有些激动,眼眶都红了。说:“没要脸的狗畜生,不知死在哪里了,休再提起他。”正是:
竖子为人合家羞,羞入春院惹烟花
败我祖宗坏门风,恼怒令我白头发。
正说间,二位姑娘也先后来到。其实,大家都知道三官到家了,只瞒着老爷一个人。
老爷甚是不解,说:“今日不请自来,想必有什么事情?不会都是冲着那狗畜生来的吧!”
老爷说完,立即吩咐家奴摆酒。
刘斋长欠身打一躬,说:“你闺女昨夜作了一梦,梦见三官景隆身上褴褛,叫他姐姐救他性命。三更鼓作了这个梦,半夜捶床捣枕,哭到天明。埋怨我不去接三官。今日特来问问三舅的音讯。”
何上舍也说:“自三舅在京,我夫妇日夜不安。今日,我想与姨夫凑些盘费,明日动身,去接他回来。”
听何上舍之言,老爷心下暗惊,这小子在京一年有余,音讯全无,难道真的出事了?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我老骨头做下的孽。
不会的,梦由想起,由于白天胡思乱想,夜间才会做恶梦。其实,为爹的,有谁不想念自己的儿子?他心里虽也在想三官,可却心口不一。他含泪说:“贤婿!家中还有两个儿子,无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闻此言,何、刘二人二话不说,往外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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