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康国人被朱雀帮扣押至此前,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主客司隶属礼部,主管各国使者在长安的一切事物,大唐重礼,他一个康国商人虽然位卑,但事关大唐邦交,想必康国使者也会从中伸张,这事还真会小事化大。
“哈哈哈——”火虏仰天狂笑,全场的朱雀帮帮众也讥笑起来,好像他们听到了全长安城最可笑的笑话。
火虏狂笑到干笑,干笑到只剩他一个人在笑,他终于坐起了身子,竟然与身旁站着的主簿同高,命道:“放下!”
那箱金器放回到了火虏跟前,只见他踢开箱盖,伸出的右手每根手指上都戴着宝石戒指,他俯身从里面捡出一枚金币,嘴里念着:“乾升邸店借出的钱,超出了期限那自然要额外的利息,那就拿走一个金币吧。”
康国人转怒为喜,看来这次他赌对了,危言耸听的朱雀帮帮主还是惧怕主客司的,一个金币虽然在康国可以买下一个胡旋舞姬,但就当消财免灾了。
“拿着。”
火虏说着将金币递给了康国人,原来并不是朱雀帮多要一个金币,而是只归还一个金币!
康国人在错愕中重转愤怒,可对上的是火虏的那对似虎目的蓝眼,一时惊恐地愣了神,他开始后悔了,这里可是长安,是升道坊,是朱雀帮的地盘!
火虏顷刻站起高壮的身体,如塔般屹立在广场之上,甚至遮住了康国人眼前的所有阳光,犹如遮住了在他眼中的整座长安。火虏左手一把掐住康国人的下颚将他提了起来,右手再将金币强塞入他的嘴中,狞笑道:“听好了,在长安,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火虏放他落地之际,猛然一个巴掌甩去,可怜这康国人都还没来得及痛,就已经惨死在地,下半张脸都瘪了,血溅了一地,混着那枚金币和几颗牙齿。
主簿心领神会,使了一个眼色之后,朱雀帮的这些帮众掏出了凶器,直接将所有康国人灭了口,惨叫声随风而止,广场上顿时弥漫开浓重的血腥气。
火虏活动了下脖子,一对虎目试图望穿整条小天街,凶道:“那张不良快到了?”
主簿凑到火虏身后阴笑道:“应该快到了,没想到咱们正要找他,他倒自个找上门来了。”
笔直的小天街上大风吹起,从乾升邸店开始,街边已经纠集起了不下三四百号人,他们正是朱雀帮的浮浪们,听闻铜铃帮出事,又打探到张不良带人直杀升道坊而来,个个要亲眼目睹这张不良究竟要干什么!
长安城的地下势力分为一楼两帮,两帮指的就是万年县的朱雀帮,还有长安县的七杀帮,两帮规模都在千人以上,这个数量已经大大超过了维护治安的不良人。
长安政权的演变,也会决定长安地下势力的更替,如今的朱雀帮之所以能成为万年县第一大帮,是因为背后的主子是永王李璘,而永王自幼由太子抚养成人,感情极深,如今俨然是诸王之中地位最高。
兴师动众的不止是朱雀帮,连万年县的不良人也齐聚升道坊,张不良相熟的不良帅甘鹤守也在其中,他正好截住了张不良。
“张帅,听下面的人说你去找了铜铃帮,这会又找上朱雀帮,所为何事?”甘鹤守自然要打探清楚,这样才能决定一会是作壁上观,还是不惹腥臊溜之大吉。
张不良自然不能说是为了查乞儿案,因为按规矩,乞儿案归他甘鹤守彻查,也不能说是为了敦化坊的村民,因为那里也不归他管,所以他只好这样说:“寿王遇刺案复杂,现怀疑朱雀帮与之有干系,我奉命查证。”
甘鹤守两眼落在鹰钩鼻上,思虑一番直截了当地问道:“是奉了县令的差遣么?今早我就在公廨,可不曾听县令说起,不然我等不良帅悉数听张帅调遣。”
张不良摇了摇头,随后丢下还叉着手的甘鹤守,任他独自猜想,继续往小天街以南走去。
“师兄,你好像有点紧张。”张不良与元真居于左右,中间领头的是师兄,只见师兄伸着左手正在掐六壬,想来算一算一会的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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