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路明非不动声色地丢出四个筹码。
紧接着便是转牌圈。
在翻牌圈之后,荷官会将第四张公共牌放在桌子中央。
草花K。
对路明非来说,又是一张不能再烂的臭牌。
“有人总是说,”达比丢出四枚筹码,这局他没再加注,“德州扑克的关键是要会算概率,有三条‘Q’的人要算别家会不会有什么四条‘3’之类的……在他们看来胜率大的时候要拼死一博,觉得危险的时候要果断弃牌,砍了尾巴逃走。”
他厚重的眉毛上挑,“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自以为是的‘赌博’,赢了便窃窃自喜,输了就推怪运气。蒋先生的那句话深得我心,那不过是‘计算’的领域。
“在‘赌博’的领域中,概率学不会尊重你,幸运之神也更不存在。与其在心里求神拜佛祈祷一千次,也不如磨练一万次所成就的技艺。
“有的人精于欺诈,有的人擅长表演,有的人雕琢算计,还有的人天赋异禀独具慧眼……不知道蒋先生属于其中的哪一类。”
“跟。”路明非同样是丢出四枚筹码,“我曾经有个伙伴,他对应的塔罗牌是‘愚者’。塔罗牌你知道吧?”
问东答西。
这也是一种人际交流的策略。
达比笑笑,他不介意与对方做更多的交流,因为你说的越多,能暴露出的问题自然也就越多,“一种古老的占卜手段,我倒是略有听闻,原来蒋先生还信这东西么?”
路明非突然露出怀念的神情,视线分明是对上达比,可两眼像是失去焦距,眺望向未知的更远方,“我听人说‘愚者’牌对应风元素,像风一样自由自在,飘泊不定。而我的那位伙伴正好如他所说,一生漂泊放浪不羁。刚认识他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其他同伴都为他的外表吃了一惊。口味独特到喜欢吃咖啡味的口香糖,性格也恶劣得叫人无法接受,老是对着别人的脸放屁,奇臭无比,还喜欢大口大口的咬人头发。”
“听起来你们的关系很融洽……”达比颇具耐心的听着,直到最后那句奇奇怪怪的形容,他不由得怀疑对方的精神状态,都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难道眼前这个中国人正左右反复横跳?他疑惑地问道,“咬人头发?原谅我的冒昧,蒋先生,能告诉我您的伙伴……呃,是否属于人类?”
“不,他是一只我行我素、做事不计后果的流浪狗,一套笑骂由人的性格,期待他负起责任简直是天方夜谭,或许明天世界末日的可能性比他主动挑起担子还大。”说着说着,路明非就笑出了声,随后又低垂眼睑。
达比看不见被他藏在阴影里的瞳孔。他不知道这是对方算计中的一环,还是单纯的精神病发——不过不安寻常套路出牌的把戏他也不是没见过,至于这类人的下场嘛,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毁人亡。
“达比先生怎么能纵容一个疯子在赌场闹事呢!”
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动。
“我没听错吧?这家伙竟然把野狗称作‘伙伴’?哈哈哈中国来的家伙都这么幽默吗?”
“从没听说能拿出‘百夫长’的家族里有这么一号疯子人物。”
“闭嘴!你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吗?你是在质疑赌场的执行能力!要知道背后可是吉诺维斯——”
“你们离我远点,都不想活了是吧?我还嫌命短呢!”
“吵死人了!”路明非突然暴起,“野狗怎么了?野狗也有高贵的灵魂!”
整个赌场的灯光明灭闪烁,不少旁观群众的发梢倒竖直立,一瞬间整个大厅仿佛被静电撑满,仅仅是指尖与指尖的摩擦电弧的蓝光显而易见。
达比清楚地看见对桌路明非瞳孔里刺眼的金色转瞬即逝。
他挥手叫来身后的服务生,紧接着服务生离开,没过多久一群一眼就知道的西装暴徒将围观的群众护栏似的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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