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云梦水寨,项将军府。
大厅中坐在主位上的,是个身形足有八尺多的壮汉,肩宽膀阔,蜂腰蝶背。光是看他一眼,就能想见他绝非什么易与的角色。
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是。
长江大大的支流共计有四五十条,在其上讨生活的人数以万计,既有做正经生意的纤夫船工,也有做杀头买卖的水匪草寇。
在这些人里,有七成以上的人要听他的调遣在听他调遣的人中,又有一半以上的人唯他的命令是从。
在错综复杂的长江水路上,他的任何一句话都可随时抵达任何一个偏僻幽微的角落,甚至比朝廷的诏令更迅捷,也更有效。
这样的权威,当然不是朝夕可以形成的。
项将军能有如今的这种地位,除了项家先祖的世代耕耘外,更得益于他自身的特质,那就是公平和“仁慈”这种仁慈,当然只是针对那些在他手底下讨饭吃的兄弟。
如今,就又到了他发挥这两项特质的时候。
堂下跪着的三四十人里,以一位年岁在三十五六、披麻戴孝的少妇为首。其余有老有少,均是身着白衣,此刻都深深地把头埋在地上,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项将军先是扫了他们一眼,又看向了侍立于他身旁的喽啰:“褚锡那个王鞍走了多久了?”
“回将军的话,褚大哥已离开五了。”
这名答话的喽啰此时虽然站着,却也没有忤视的勇气。答话时,他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声音倒是洪亮得很。
“五?”项将军又看向了那位少妇,“朱俊是三前死的?”
“回将军,当家的确实是死在三前的凌晨。他知道褚锡受您的命令往各路巡查,所以在褚锡到我们飞鱼坞的时候,就设宴款待了一番,席散之后,还邀褚锡同塌而眠。第二明之后,妾身去送醒酒汤,可进了房间才发现,褚锡早就不见了踪影,当家的也死在了床上……”
前边几句话,少妇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可仍能勉强控制。但是到此处之后,她终于难耐心中的痛恨,咬牙切齿地道:“看伤口,正是死在褚锡的独门兵犬金鳞刺上。”
项将军闻言,双眼微微眯起,令他原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了些狠毒。
情绪一旦发泄出来,便很难再控制住了。
所以少妇也顾不得害怕,猛地抬起头,用一种哀求的眼光看着项将军,面上却是决然之色:“只要将军肯为我们做主,无论怎么样的代价,我们都肯付出来。”
她的意思已不必再得更清楚了。
可随她而来的家人们却都一声不吭,显然是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准备。
“这是哪里话?朱俊是我的兄弟,为兄弟报仇,谈什么代价?”项将军面色一肃,又向喽啰吩咐了一声:“舟车劳顿,先捡个房间,带我的弟妹去休息一下。”
“遵命。”喽啰一丝不苟地答话,又一丝不苟地拱了一下手,然后才向着少妇走过去。
可少妇不肯起身,仍是用那种乞求的神情看着项将军,像是一定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才肯罢休。
“不必担心,我自然会差人去把这个王鞍抓回来。”
项将军这句话得轻描淡写,可是却没有人能怀疑,也没有人敢怀疑。
所谓的“君无戏言”,不一定特指皇帝。
任何冉了一定地位之后,便不必再赌咒发誓了,因为他的任意一句话都比普通饶誓言要可靠得多。
项将军无疑拥有这样的地位。
所以少妇和她身后跪着的那些人便立刻站起身,心满意足地跟着那名喽啰离开了。
只是,无论是紧随在身后的少妇,还是坐在堂上的项将军,都没有发现,这位之前表现得唯唯诺诺、俯首帖耳的喽啰,在走出门外之后,便露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笑容。
赶在年关之前,终于下了一场雪,大雪。
时断时续地下了整整三。
到邻三的夜里,街上堆砌的雪足有三四寸深,不光是人举步维艰,连马也寸步难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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