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大踏步向前迈出,忽地又霍然停下,回头对浓姬露出一个招牌式的歪嘴坏笑。
“好事来了,阿浓。”
“确实是意想不到的好事,我也为大人你感到高兴。”
“哈哈哈,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好事吗?”
“若我没猜错,此番斯波义银该是为报杀父之仇特地向大人求救而来,这当然是好事一桩。”
浓姬甜美地微笑着,会心地迎上信长的视线。
“身为主家继承人的彦五郎,在名分上仍算是织田家的家主,所以正是大人统一尾张的障碍。”
“如今他杀害了尾张国名义上的主君斯波义统,正好给了大人拔乱反正、替织田家清除败类的大好机会。”
“大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如此急着要赶到正殿去和义银会面的,不是吗?”
信长直挺挺地望着她那双犹如笼罩着层层迷雾的剪水双瞳,发自内心叹服地缓缓吐了口长气。
“知我者,莫如阿浓也!”
留下这句话后,信长便阔步向前地离开了夫人居所。
即使恒兴走路的速度已经很快,但也要再加快脚步,才能追上信长大步流星的步伐。
迈入正殿前,信长稍微暂停下脚步,从淡然神色一下切换到沉痛表情,然后才走了进去。
“义银大人,你还好吗?”信长迅步走到义银面前,关切地蹲了下来,“我刚从恒兴这里听到义统大人遇害的事,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得到信长殷切的嘘寒问暖,义银强行裹上的坚强外壳瞬间碎裂,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我那与世无争的父亲,居然因为莫虚有的罪名被彦五郎那家伙杀死了!”
义银抽泣着,连肩膀都在微微颤动,在过于悲痛的情绪驱动下,他甚至深深埋下了头。
“我好恨哪,主公!不只父亲,我斯波家在那场劫难里几近灭族,还请主公务必替我作主!”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信长和声轻拍着义银肩膀,“既然你能来那古野城找我,我就一定会帮你和惨死的义统大人伸张正义。”
“这是我信长的承诺。”他边安抚义银,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从今往后,你就在那古野城安心住下吧。”
“我会为你和家臣安排一处堪与清洲城南曲轮媲美的专属居地,义银大人你只管在里面休养身心,报仇一事自当由我来操心和安排。”
“主公……”义银声音越发颤抖,最终竟是泣不成声。
在担心地望向义银时,信长瞳孔间闪电般掠过一丝慧黠之色,随即宽慰式地将义银揽入怀中。
“义银大人是个孝顺的儿子啊,如若义统大人在九泉之下有知,也一定会倍觉欣慰吧。”
信长边温和地安抚着义银,边在心底作出了判断——
这名斯波家仅存于世的唯一嫡子,就像他被彦五郎牢牢掌控的父亲一样,也是个纯真且容易被操纵的人。
将这样的人留在那古野城,今后一定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
比如像现在,信长便能以匡正大义的名分出兵讨伐清洲城,而无需再顾忌国内的流言蜚语。
这是他自萱津之战后,便一直在等待的时机,未曾想彦五郎居然愚蠢到亲自把它给送上门来。
将义银拥在怀中好生安抚的信长,在对方视线捕捉不到的此刻,露出近乎猛兽狩猎时的神情。
这名在战场上完全化身阿修罗的恶男,犹如猛虎般伸出利爪,正待朝着彦五郎的咽喉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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