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武身世（1）

赵东阳当然不会不知道赵梦杰和陆柳伊玩的把戏，所谓的遇荷叶变色，只不过是一个最低级不过的障眼法而已，多半是颜料以某种方式早早准备在碗中，而放入荷叶的瞬间适时将碗中的颜料抖出而已。

他没有说，他也没有问。赵东阳背对着赵梦杰站在大厅中，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赵东阳道：“你去查查小武。”声音不算响亮，却带有威严。

赵梦杰问管家赵升，赵升这个时候还在感叹，怎么会是他呢？其实不止赵升，几乎赵家的所有吓人都很震惊，这种震惊甚至超过了前几日赵家发现匿名信时的震惊。在震惊和惋惜之中，赵梦杰听管家赵升讲完了他们眼中的小武。

在他看来小武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要说赵家仆人里谁和大家关系最好，那管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小武。

十年前，在赵东阳将小武带回时，他还是一个孩子，头发凌乱不堪，穿着满身破洞的褐色衣服，散发着酸臭味，眼神飘忽游离而又闪躲，像个惊恐的小兽误入了猎人的陷阱。赵东阳将小武交给了管家，赵升现在还能记得小武见到新衣服的那种欢喜，当天晚上小武甚至不舍得脱下那套衣服——尽管那只是一套下人的衣服。

在和大家慢慢地熟悉后，小武像变了个人一般，干起活来手脚麻利勤快，对一切充满激情，尽管是做着最累的活儿，口中依然哼着小曲儿。大家也被小武的这种精神所感染，对小武很是喜欢。

不管是谁手忙脚乱的时候，小武都会主动帮忙。不仅如此，小武对老爷也十分崇敬，在小武的努力下，终于成了老爷的内侍，他还为此高兴了三天，逢人便说。还有一次，小武得到了老爷赏赐的一尊石雕，便整日把玩。而这样一个人，现在居然成了赵家的内奸，一切实在令人很难接受。

赵梦杰：“那小武后来有什么变化吗？”

赵升：“小武后来也没多大变化，就是后来话越来越少了，毕竟人长大了嘛，开始成熟了。”

赵梦杰：“小武是从什么时候话开始少的？”

赵升：“大概三年前吧，可少爷，这重要吗？”

赵梦杰：“赵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如果我们能弄明白小武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会知道他为什么会像今天这样。”

赵升：“是。”

赵梦杰：“领我去小武房间看看吧。”

领赵梦杰到小武的房间后，赵梦杰便让管家退了下去。房间逼仄狭小，进门后左侧便是床，门对面的窗户中投下一片白色，被窗格分割得细碎。窗边是一张短小的方桌，上面散落着这种各样的工具，凿子、刨子、刻刀、木锯等，而床铺则被打理得干干净净。

现在赵梦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武三年前发生了一些转变，虽然不知道那次的转变是什么造成的，但那次的转变极有可能和小武今天的作为有着直接的关联，眼下这便是唯一的线索了。而在这个房间里，还会有什么东西剩下呢？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彻底地改变了小武的人生轨迹？

赵梦杰环视四周，很快在那个方桌前俯下身来，方桌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抽屉，赵梦杰打开抽屉，便看到了那个石雕，上面落满了灰尘，不知道在这个角落里躺了多久。赵梦杰记得那个石雕，那是一年父亲生辰时客人送的，后来父亲不喜欢，便赏给了下人，说来也讽刺，除了手中的剑外，赵梦杰从未得到父亲的任何礼物。

赵梦杰苦笑了一下，将抽屉推了回去。

他的眼光很快落在了床上，被子掀开，平整的床板露出，赵梦杰很快就发现了隐藏的暗格，纤长的手指按下，一块短小的木板被翻开，露出了其中隐藏的物件——一只精美的木雕，桃状，木桃的下方尖角处以几缕红绳点缀，栩栩如生，赵梦杰仔细端详，发现其中叶片上有一个小字——“荷”。

荷，又是荷，这个字究竟有什么含义，它是一件事还是一个人？如果是事，那么小武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是人，这人跟小武又有什么关系？这些，只有继续查下去才能知道。

赵梦杰把床铺重新整理好，轻轻地关上门退了出去，像小武随时会回来一样，然而他永远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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