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久久不歇,三人面前的茶盏却是已经空了。韩公望负手立于窗前,阖眼静听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只是于片刻之后,他才重新睁开双眼、手点窗台,就这么伴着哗哗雨声、微哑着嗓子低吟浅唱了起来:
“苦竹林边芦苇丛,停舟一望思无穷”
“青苔曝连春雨,白浪掀尽日风”
“忽忽百年行欲半,茫茫万事坐成空”
“此生飘荡何时定,一缕鸿毛地郑”
奉明满脸享受的跟着节奏轻轻击腕,以作旁和。待得韩公望一曲唱罢,他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感慨道:“白乐的风雨晚泊,不论何时、何地、何等年岁品之,都让人回味无穷啊。只不过,咱们今日聊得可是追思故人,你这一曲自叹自哀,却是不太应景吧?”
“诗词难道只能应于其原本的意与景吗?不尽然吧,”韩公望缓缓摇头,“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被创造者所创造出来后,千人也会对它有千种不同的见解、看法与用法。诗词亦是如此,老夫不过是从自己所理解的角度出发,吟出白乐的这首风雨晚泊罢了。你之所以觉着不应景,只是因为你没听懂而已。”
也就是韩公望,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呛奉明了。若换成其他人,比如盛独峰,估计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没大没的和奉明讲话。望着面前这两位不断互相打趣的尊老,盛独峰的心里忽然没来由的升起了一抹羡慕之情。
人生在世,若能有这样一个彼此之间完全信任、不会被任何隔阂与利益关系所影响的知交好友,那真是件……相当幸福的事情啊。
“掌门师尊!掌门师尊!”就在盛独峰沉浸于自己的臆想之中时,一连串略显急促的呼喊声突然从楼下传来!不仅硬生生的将他给拉回了现实,还直接将这儿典雅清净的氛围给破坏的一干二净。奉明眉头微皱,当即有些神色不悦地起身往下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是,弟子莽撞了。只是现有灵瀚寺的僧人护着一口棺椁寻上山来,是奉了他们住持的命令,将……将行知师弟送回无妄台、允其落叶归根。”
“什么?!”一听到“行知”这两个字,奉明的脸色立刻变了,“怎么回事?老衲明明拜托灵瀚寺要好好照顾他的,为什么还会如此?”
“听灵瀚寺的僧人们,是因为行知师弟在品剑大会的时候偷偷溜去夺剑场,结果……不心被爆炸的落石给砸到了。灵瀚寺对此深表歉意,并愿意为行知师弟的意外负责。只希望掌门师尊您,能够节哀顺变。”
听得弟子这番解释,奉明顿时如同遭了雷击一般呆滞在了原地,久久未发一言。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身体才微微晃了几晃,整个人像是被突然抽干了精力似的,毫无征兆性的向前倒去!若非一旁的盛独峰眼疾手快、及时上前扶住,只怕这位受了重大打击的皓首老人,此时已经重重栽倒在地了。
“奉明大师!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奉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满脸焦急的盛独峰安心,“不过是岁数大了,听不得……听不得这些东西了。独峰啊,劳你去替老衲传令,就以我无妄台的规矩,将行知的棺椁妥善安置到后山。让他……落叶归根吧。”
“奉明大师,您现在这样,子怎敢放心离去啊?”盛独峰一边拿手替奉明顺着后背,一边好言好语的向其保证道,“您别误会,虽然行知他曾经……但子绝没有什么其他意思!等您的身体状况稳下来了,子便立刻……”
“独峰,照奉明的话去做,”还没等盛独峰完,韩公望便已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是讲误不误会的时候吗?死者为大,更何况灵瀚寺的僧人们还在等着呢。人家不辞辛苦的将棺椁送来,无妄台要是迟迟不出人相迎,人家心里会怎么想?奉明这儿,你就不必担忧了。有老夫在,他不会有事的。只管放心去吧。”
“这……好吧,子明白了。奉明大师,您请安坐于此,子这就按照您的意思去办韩老前辈,劳您多多费心了。子先行告退!”
……
尽管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盛独峰亲眼看到行知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尸体后,内心深处还是的恶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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