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凑上前答道,“托塔天王。”
皇帝一敲凿子,“对了!是这么个名号,‘开山元帅托塔天王南京户部尚书李三才’!朕从前总听厂臣讲《水浒》故事,每次都是讲了就忘,忘了又讲,这回是又忘了。”
魏忠贤讪笑两声,嘿然不语,皇帝拿《东林点将录》说事儿,拿不记得《水浒》情节当托辞,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所谓的《东林点将录》,是天启四年时,由状元韩敬仿照《水浒传》一百单八将的方式撰写而成的一本名册,后由现任吏部尚书王绍徽将其编辑成书进献给内廷,魏忠贤在拿到《东林点将录》后,当即送呈皇帝御览,打算从中进谗,巴望天启皇帝将名单上的东林党人全部一网打尽,而令人意外的是,皇帝在看过《东林点将录》之后,竟不记得《水浒》中的托塔天王晁盖是为何人。
魏忠贤无奈,只得又把《水浒传》第十四回给皇帝讲述一遍,当他讲到西溪村塔镇东溪村,把阴鬼赶将过来,晁盖勃然大怒,毅然过河把石塔抱过来,把阴鬼赶回西溪村的时候,皇帝竟高兴得拍掌称快,大赞其勇,魏忠贤一看自己弄巧成拙,连忙掩卷敷衍,没敢再让皇帝看他手里的名单,于是朝中的东林党便奄奄一息地活到了现在,直至活出了一个东林门生袁崇焕。
王体乾见魏忠贤不言语,愈发觉得圣心难测,他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李懋芳的这道弹劾奏疏,皇爷便留中不发了?”
朱由校又磕了一记凿子,“不!这道奏疏你必得替朕驳回去,你这么驳他,‘关门兵数多寡,众目难逃,尚有经管各官,如何专责枢辅?俟虏退,查核自明’。”
王体乾一愣,似乎没料到皇帝会突下御旨,一面赶紧抬手磨墨濡毫,一面将奏疏上作为记号的那一寸长的白纸迅速撕下,这也是内廷议政的老规矩,凡是须得传票、改票的奏疏,除了代表皇权的朱批之外,不得留下任何痕迹,毕竟权力的运作机制越是神秘,则越能使得底下人心生崇敬。
魏忠贤忍不住提醒道,“皇爷,倘或驳斥了李懋芳,那这道弹劾奏疏可是必定要抄发邸报的。”
朱由校满不在乎地道,“抄发邸报就抄发邸报,公道自在人心,朕的老师一辈子堂堂正正,朕是在为他清洗不白之冤,他难道还瞧不出来?”
魏忠贤这下是真不知该如何把握皇帝的心思了,“奴婢是怕物议沸腾,总有那一等无知小民,在茶楼酒肆之中听了一耳朵奏报,就断章取义地当成‘朝廷秘闻’到处传谣,奴婢还请皇爷给个准信儿,倘或东厂的番子遇到这等信口雌黄的无赖之徒,诋毁了帝师清誉,那究竟是抓,还是不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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