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苏暖暖,不仅忧虑她与方忆补阙之事,还有一件方霖不知道的事,压在她心里,便是那日净因当着她与陆远的面,指认她是苏定方后人,问她索要佛陀舍利一事。
苏暖暖心中颇为无奈,先祖之志在上,佛陀舍利是断然不可能交出去的,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然而那净因和尚却一路跟着她,虽不再提佛陀舍利一事,却如影随形,也不知他要干什么。虽然净因待她颇为客气,看着又不像邪恶之人,但一直跟随着她,令苏暖暖却不得不暗自提防。
净因从洛阳城内请了郎中来,为苏暖暖把脉看病一阵折腾,倒是忘了,她自己擅长针灸穴道,也算半个医生,此处又有方霖这种内力高手,要所谓的凡俗郎中有何用。
此后的半个月,苏暖暖便留在客栈内养病,而后与方霖在洛阳城闲逛,说是想留在洛阳城不走了,在此处开一间酒铺卖酒,也可度日。
方霖问她,不去长安找方补阙了么,苏暖暖沉默了许久,终是决定,在洛阳暂居下来,洛阳与长安相隔没有那么远,对于苏暖暖这等普通人而言,来去也不算太难。
方霖随她意,而后在寸土寸金的洛阳城找寻店铺住处,不得不说,陪都的铺子租金远比偏僻淮南的扬州要贵的多,好在苏暖暖在扬州多年卖酒,积攒了些钱财,方霖又带够了银两,终于是在洛阳城北一处水榭河畔,寻到了一间铺子,盘了下来。
苏暖暖很开心,扯了一块布料,洋洋洒洒写上几个娟秀的大字:“霖暖酒铺”,串入一根竹竿,插在门檐下,说是将来卖酒赚了钱,也有方霖的一份。
方霖没有推辞,虽然自己行走江湖,不可能长居洛阳,但这凡俗人间的酒铺,却是支撑苏暖暖这等普通女子生存下去的依仗,便让她在此处安生罢。
若干年后,或许苏暖暖会与贩夫走卒结成连理,或许那长安的方补阙告老还乡,苏暖暖会随他而去,或许苏暖暖会回到扬州,与扬州太守之子白头偕老,都未可知,不过方霖这等身负至强武艺的江湖人士,终是在凡尘俗世中有了第一个交心朋友。
方霖在新开张的“霖暖酒铺”中与苏暖暖喝的酩酊大醉,这酒铺与众不同,开张的第一天,只有方霖和净因这二位顾客,净因不喝酒,便帮她二人看门去了,苏暖暖和方霖推杯换盏,和酒而歌,二人仰慕屈原,痛骂楚怀王,仰慕曹子建,痛骂魏文帝,仰慕嵇康,痛骂司马昭,从未这般开怀过,好在二人有所收敛,没有痛骂当朝皇帝,不然净因迫不得已,得要关门大吉了。
便这般过了许多日子,洛阳人来人往,酒铺堂前的醉客亦是流连忘返。
二女所谈,尽皆文人,方霖虽然习武,却对曹子建百般推崇,仰慕那个将骈体文推到极致的男人。而后又从男子谈到女子,从班昭的《女诫谈到卓文君的《白头吟,从蔡琰的《胡笳十拍到上官婉儿《彩书怨。直言何谈女子不如男,净因只觉得自己浑如一介外人,挤不进那个堆满酒盏的小石桌子,不得二女之意,隧自己砌了一壶茶,坐到“霖暖酒铺”外面,替她们照看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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