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阿戎家,椒盘已颂花。’在我们大唐,每逢除夕年关,便是守岁之夜,何为守岁?即为通宵达旦,守夜不眠,点岁火,将灯火油烛尽数燃上,便能赶走一切邪神瘟疫,明年我们的霖暖酒铺便能堆金积玉,盆满钵盈。”苏暖暖在木桌上摆在三个大碗,捧着一个大坛子,向碗中斟满酒,而后取来一个布袋,解开袋口,向碗内撒入一些细碎的花椒颗粒,苏暖暖用一支竹签,将花椒与酒拌匀,简易的花椒酒便制好了。
“那么这便是花椒酒了,烈酒配花椒,鸿运节节高,像暖暖这等普通人,喝了花椒酒,便觉肺腑温暖,不再惧怕寒冷,而二位身负武艺,喝了花椒酒,自然是烈上加烈,修为更近一步。”
说罢,苏暖暖右手提着碗沿,左手拂袖遮面,先执一杯花椒酒入肚,苏暖暖酒量很好,大碗烈酒不在话下,咕隆数声,便下了大半,但烈酒后劲上来,苏暖暖却面颊微醺,眼睑迷乱,撑住桌角,有些晕了。
苏暖暖毕竟是普通人,不能像方霖一样,内力化酒,这几日连续饮酒,有些颠三倒四了,倒是把染的风寒给驱散去了。方霖搬来几条长凳,扶苏暖暖坐下,而后拿起那个褐瓷黄底的酒碗,将酒碗拿的很近,瞪大眼睛看着细碎圆圆的花椒壳,而后伸出一指在酒碗内搅动,入手只觉冰凉,大冷天喝冷酒颇有古怪的感觉。而后手指蘸酒,嘬到嘴边尝尝,眉头皱起,鼓着细嫩的腮帮子,微微抬头望着半空中的飘雪,眼神时而精明时而迷糊,似在仔细品酒,似发现了什么奇趣的事物。
苏暖暖看着她这般搞怪的模样,不禁捧腹大笑,继而放下酒杯,噙着笑意,绕到方霖身后,左手环住方霖纤细的腰肢,玉手轻按在方霖腰下三寸,脑袋下巴磕在方霖柳肩上,红唇凑到方霖耳边,脸贴着脸,细声细语唤道:“霖儿妹妹,这个呢,叫做花椒,是蜀川特产,一般人很难吃到,这还是我从扬州带来的,这种花椒呢,对于习武之人有舒经活络,明清气神的功效,对于未经人事的女子呢,有养宫调息,祛寒排毒的功效,霖儿妹妹你尝尝看,其中滋味百千,令人神往呢。”说罢苏暖暖三指蘸进酒水里,从内拈出两片花椒壳,细细磨碎,混着指尖酒渍,送到方霖嘴里。
方霖只觉像是被她催眠了,皱眉不语,眼神左右飘忽,似信似不信,竟真的张口吐舌,含住苏暖暖的食指,吃下细碎的花椒壳,并细细咀嚼了两番,苏暖暖平日里不施尘粉,不描花钿,靠的这般近也没有胭脂味,手指甚是干净,倒有墨水气息,令方霖不掩鼻息,不甚抗拒,但嘴里舌苔却传来一股莫名古怪的味道,原是苏暖暖送给她的细碎花椒壳,在方霖唇齿之间炸开了。
“噗”,方霖一口将花椒壳吐出,柳眉撇倒,面露苦色,一脸哀怨,半张着嘴,吐出舌头,鼻尖渗出细细汗珠,不断呓语,“噫,辣,好辣。”方霖想喝一口茶水解辣,手中却只有一碗混着花椒壳的辣酒,不禁气的想将酒碗砸了。
一代女侠,纵横剑南道无数门派,竟败在苏暖暖的“暗器”花椒之下。
净因无奈摇头,口颂阿弥陀佛,向她劝道:“方霖姑娘,那不是辣,那是麻。”
方霖此刻才反应过来,唇舌之上的味道不是刺痛辣意,而是阵阵酸麻,如同口含沙砾,不断鼓捣一般,磨得生疼。然而光有花椒的麻便也罢了,口中还有那烈酒味道,不知是何处酿的酒,在这寒冬腊月品尝竟如同烫嘴一般,花椒的麻与酒的烈,混合在一起,如梗在咽喉上的一把炒熟的米糠,咽不下去,令人欲罢不能。
苏暖暖只觉自己腰都要笑断了,双臂搂住方霖的腰腹,脑袋埋在方霖后背脖颈处,面额贴在方霖乌发内,咯吱咯吱,一阵花枝乱颤。
“霖…霖儿妹妹,你竟没有吃过花椒么?怎不识得此物?”
方霖很气郁,自己被骗了,骗她的还是苏暖暖,这哪里是…养宫调息,祛寒排毒的良药,这分明令人生麻的辣椒,方霖嘴硬,不肯服输:
“胡说,这是西域产物,我自小在河西走廊长大,怎会…怎会不识花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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