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霖没有问为何不将小复容带去云熙宗,她应是不喜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况且即使云熙宗遁入横断山脉,也与成都府不远,受帮派之人耳濡目染之下,不知会对邢敛仇恨到何种地步。而漳州南靖远在天边,是江南道的最东方,若是普通人,不修武艺不走仕途,几乎一生也与剑南道毫无交集,殷素黎应是希望李复容平凡度过一生,不要卷入到仇恨灾祸中。
方霖默默记下,还未完,殷素黎从襁褓中拿出一块黄玉,却是那被李德林藏于腹中一月之久的那块虎符。
殷素黎右手持玉,用拇指在玉上刻痕,殷素黎没有动用内力,仅用骨肉之躯,在黄玉虎符的光滑侧面刻出“李复容”三字,磨制虎符的西域黄玉何等坚硬,殷素黎未刻隶字,而是刻了小篆,霎时柔弱的拇指被磨得血肉模糊,殷红的血液淌进李复容三个字的刻痕里,殷素黎却是哼也未哼一声。
用袖口擦去血迹,放进襁褓内层,殷素黎最后看了儿子一眼,就欲离开,李复容似是感应到了母亲的悲哀的眼神,浑浑间睁开了眼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殷素黎肝肠寸断,回头将李复容紧紧抱在怀里,“娘对不起你。”好一刻,才将李复容递给方霖,终是不再留恋,双手捧着檀木盒子,乘着夜色前往锦州。
她说要将父亲葬在锦州老家,而后便去成都府赴死,方霖暗自叹气,自己于陇右道千里迢迢而来,折腾了这么久,终是一个人也未能救得了,如今殷素黎将遗子托付于我,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平安。
第二日,元宏烈听闻殷素黎独自离去,不禁摇头叹息。
“弟妹啊,这又是何苦呢。”
元宏烈主张众人前去云熙宗避难,外面如今已是到处搜查叛贼余党,搞得人心惶惶,益州十八骑还活着的几人听闻殷夫人已去殉夫,纷纷捶胸顿足,也要尽忠,方霖认为几人应是忠诚之士,便秘密告诉他们殷夫人将小公子托付于她,嘱托她送往江南道的一处地方。
“姑娘放心,我等纵死也会护送姑娘与小公子离开剑南道。”几位骑士立下血誓,方霖暗自点头。
方霖认为,此刻还是应跟随元宏烈暂时前往云熙宗,一来外界兵戈横行,到处搜查李复容,自己一人带着襁褓难以脱身,前去云熙宗,可借他宗派之力偷偷离开剑南道。二来殷素黎没有告知元宏烈托孤一事,自己还要时间思索怎么与元宏烈说道。
众人乔装打扮,乘着第二日夜色,骑马离开奉州山寨。火速奔向云熙宗,半路上有几个云熙宗潜伏在“七剑”“五宗”的探子从各地赶来,告知元宏烈,那刺史邢敛亲自前往七剑五宗,说动各派,追杀李复容,不少门派应诺,西剑“太河谷”的谷主丝毫不留情面,当众发言:李德林已死,边关的大军是不会再保李复容的,唯有云熙宗宗主与李德林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才有可能庇护李复容。
元宏烈面沉如水,沉默半晌,冲着那报信的探子大骂:什么狼狈为奸,那几个什么破剑破宗的老不死才是鼠辈,我元宏烈做人行事光明磊落,岂不比那几个落井下石的鼠辈强?
探子被骂的一懵,云熙宗少宗主差点笑出声来,心中腹诽,是是是,您是天下第一的光明盗贼,怎会是鼠辈。
太河谷与云熙宗同处于蜀西,二派相隔太近,摩擦不断,太河谷是“七剑”中唯一不以剑为名的宗派,蜀地多山多水,大渡河贯穿其中,太河谷便落谷于大渡河畔,谷址建在大渡河以西的一处山涧中,门派改大渡河名为“太河”,故建派太河谷,因谷中仍然修习剑道,以剑诀出名,故而自称“西剑”太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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