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南诏国王偏安一隅,亦无心与大唐为敌,派了国中太师与殷夫人相见,殷夫人以示诚心,深入南疆腹地,约定两路人马在姚州会面,料想此时已经摆筵席,泯恩仇了,只是不知路途遥远,殷夫人知晓自己夫君被扣押了否。
此去南疆数百里,一去一回当是旷日持久的路程,净因想了想,便留在益州,探听节度使府的消息,二人分道扬镳,方霖独自一人,快马加鞭,花费数日,赶到姚州城内。
这一座没有石砖,用土块夯实的小城,方圆不过几里地,城里道路弯折,坊市杂乱,百姓冗杂,既有来此行商的唐人,亦有黝黑矮小的南诏人,虽不过弹丸之地,却也是两国汇聚,来往之枢纽了。姚州城内一片槐树小林内,翠枝遮阳烈,槐花落难地,左边是剑南百姓栽种的亩落桑圃,右侧是初秋泛黄的寸寸稻田,清风徐来,卷起花瓣与桑叶之香,在水稻田野之间蒸腾氤氲,好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若是世间无兵燹,战乱不毁田,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我等便死而无憾了。”
轩圃之间,摆着一张宽桌,三两长凳,案台上有四五壶浊酒,清香荡漾,殷夫人着一身蜀锦丝缕,内里是麻衣打底子,盘着发鬟,清清绰绰,不过三十许妇人模样,持着白色瓷杯轻轻摇晃,内里有泛黄米粒映得酒水浑浑,只不过殷夫人眸子清澈,望向稻田的神色充满了柔和。
“是啊,我南诏大王曾得唐人相助,平定六诏,统一各部,而今休养生息都来不及,怎有侵犯贵国疆界之心呢。”南诏太师坐在长桌子一侧,一捋发白的胡子,眼窝深邃,面色苦闷。
“我在这里替成都府给太师,给大王,给南诏百姓陪个不是,太师还请放心,只要你随我入京面圣,陈述利弊,圣人英明,定会与南诏重修旧好,结为兄弟邦国的。”
殷素黎举着酒杯给太师献酒,太师花白胡子一抖,瞥了一眼殷夫人身为列排虎背熊腰的果毅,都尉,垂下眼眸,换上一副笑脸,连声说道:
“噫,殷夫人言重了,我南诏的臣子亦有不对之处,害得唐人将士跋山涉水,命丧于此,老夫亦深感愧疚也,而今重修旧好便是。”
“重修旧好便是。”殷素黎笑着附和道。
缘由李德林夫妇在剑南道做了许多年百姓官,疆界处的子民大多识得她,念及他们的恩情,虽大战始毕,赤地千里,可追随太师入唐的南诏使团对于殷夫人还是客客气气的,在此不合时宜之地,突兀响起了一阵婴儿啼哭声,哇哇嚎啕,声响拂动桑圃,迎风卷起阵阵波澜,众人尽皆惊奇,注目望去,却见殷夫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素手掀开布盖,露出一个白皙剔透浑圆脑袋,细嫩眉稀,却不过几个月大。
“你随着战乱出生,望你将来能承父之志,定国安邦。”
殷夫人眉目慈祥,轻声轻语,那小娃娃见着娘亲,便抱着指头吮吸,却也不哭了,乖巧灵顺的模样惹得太师与身后的一众使节慈心大发,不住点头,太师微笑道:
“殷夫人身怀六甲,却能披挂上阵,小郎君满月,抱在手里,千里跋涉,为国分忧,老夫深感钦佩啊。”
唐上烟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