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福禅寺的最后一个香客离开了,茶摊的老板也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
顾言良放下了茶壶,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叹了一口气道:“果然还是你的性子……”,她摇了摇头便回庐州城去了。
准备关庙门的小沙弥忽然见到了靠在石狮子旁的老丐,连忙跑回庙里,给老丐送了一张面饼,这才回去将庙门关上。那老丐忽的抖了抖身子,慢慢地爬了起来,将面饼塞进怀里,睁着仅剩的一个眼睛,环视了周围一眼,便扶着拐杖,向远去的顾言良赶去。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回庐州的小路也人烟稀少,慢慢地看不清了。晚风吹来,寒意刺骨,顾言良将袄子裹紧了一些,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忽然,身后一人道:“你只记得天刺刘千城,却忘了当年的陈天佑。”
顾言良身子猛地一震,不可思议的回头,只见那个断了一臂一腿的老丐站在身后。
“你,你说什么?”顾言良的声音有些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陈天佑拄着拐杖,道:“我在庙门那呆了一天,你却压根没有认出我来。”
顾言良颤颤巍巍的向这老丐迈进一步,脸色煞白,不可思议道:“你……不可能。”
她反复打量着陈天佑,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沦落至此,断了一臂一腿,瞎了一眼,浑身伤痕累累,与当年意气风发时,相去何其远矣。
“面目全非了是吗?”陈天佑忽的身子激烈颤抖,两行浊泪沿着干瘪枯萎的脸庞滚滚而下,“顾言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刘千城了,我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残废陈天佑,你是不是很失望?你后不后悔要来见我?”
顾言良自第一眼认出陈天佑的时候,就如受重击,恍惚丢了魂魄,她猛地惊醒过来,也是双目含泪,一把抓住陈天佑的肩膀,道:“到我的小宅慢慢说!”
冬夜的刺骨狂风在屋外肆虐的奔号,屋内炉子内炭火的爆鸣将寒冷挡在了屋外。
顾言良将炉上的热茶摆在刘千城的面前,就盘坐在他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仿佛将这近三十年的转变看的一清二楚。
刘千城饮了口热茶,将身子里的寒气驱散些许,幽幽道:“没想到,我沦落如此,你还愿意与我坐在一张桌上。”
顾言良长叹一口气,道:“刘千城,三十年了,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天刺,我也不是当年的鬼神卦师。当年的我确实浮夸虚荣自命清高,可是我现在也不过是六十来岁的老太婆,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刘千城放下茶杯,自嘲一笑道:“是啊,天刺也不是当年的天刺了……”
顾言良道:“自从当年你失踪之后,整个残君阁高层都差点疯了,找不到你的尸体,谁都不愿意相信你已经死了。直到前段时间,那个叫胡谷泰的人带着天刺铁牌突然出现……残君阁才承认你已经死了。可是没料到,你居然不仅没死,还回到了庐州残君阁总部,甚至成为了残君阁编外刺客的元老,甚至还用着当年的陈天佑这个假名。”
刘千城低着头,一言不发,苍老的手指不停地把玩着茶杯,缓缓道:“陈天佑这个假名,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罢了。”
顾言良苦笑道:“你也知道,我虽然地位极高,可也管不到阁里的事,哪会知道编外刺客的事?”
顾言良转而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刘千城深吸一口气,道:“当年,那一道残君令的内容你知道吗?”
顾言良道:“之前不知道,直到你失踪十年之后,林肆才将那一道残君令的内容公布给高层。是让你那晚刺杀经过长安国舅府轿子里的人。”
刘千城冷笑一声,道:“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那道残君令的真正目标,其实是我!”
顾言良心中一震,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千城道:“残君令中只写到轿子中的人,和唯一的一个时间地点,却没有告诉我目标是谁。所以我出手地点时间甚至出手方式都已经被死死地限定在唯一的一条道上,只有在当夜轿子经过国舅府时候,我才能直接杀入轿子中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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