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公沙门的手切中了他的小腹。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的骨头碎裂,血液也在冻结。
汗如雨注。
一招之际,胜负已有定数。
陈庆之的手忽然松开了。
他见到一个光秃秃的小脑瓜,缓缓地从路边的人群里走出,走到他面前。
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和尚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陈庆之有些恍惚,他发现红袍人帽兜下的脸似也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那是达摩座下最年轻的弟子,云海法师。”人丛中有人在说。
云海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看着陈庆之。
陈庆之骑着很高的马,遮挡住了云海跟前的太阳。他忽然问云海:“小师傅来此为何?是和你的师尊一样,劝我回头的吗?”
云海点了点头,道:“但劝将军回头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师尊,而是......”
他示意让陈庆之附耳过去,陈庆之翻身下马,半蹲着,凑到云海身边。
云海在陈庆之耳旁说了几句话,用手指不经意地指了一个方向。
陈庆之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惊愕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认得他的兄长陈忌之,他们两兄弟看起来并不算特别相像,可仍有些地方算是几乎一模一样:尖尖的耳朵,突出的颧骨,凹陷的太阳穴与眼窝。
陈忌之也正望着他,向他摇了摇头。
陈庆之一时百感交集,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的哥哥。
永宁寺富丽堂皇,浮图塔高耸入云,洛阳城繁华似锦,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瑰丽。
一切的一切都在瞬息之间与他再无联系。
人与人,人与世界的关系有时就是如此奇妙。
他面向红袍人,再一次用尽全力嘶吼道:“于洛阳遇见神佛阻路,不可撼摇,我,陈庆之,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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