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衍曾与以前的将离见过几面,还是跟在郡尉新垣安的身后,从未单独与他有过接触。
听闻九原君向来消沉内敛,实在没什么可圈可点的成绩,自己这边郡务繁重,并不是太关注这个名义上的封君。
前些日子虽然闹了两出沸沸扬扬,但在正经官员的眼中也只当是玩世不恭的荒颓公子阿世钓名、弄出些话题而已。
可这还没消停几天呢,怎么又来抓了擅闯民宅的匪徒,偏要连夜审理,也罢,既是封君开了金口,从命就是,不然郡尉那边也会怪罪下来。
文衍一到,见九原君穿甲等候多时,有些过意不去。
公子将离并无多言,直接进入正题,他方才得知这邮人似是另有隐情,不好当即下狱,需得先定“名事里”,问清原由,再行决断。
名、事、里,就是姓名、身份、籍贯和住处,与现代审讯有着类似的开场白。
这场金风与邮人对簿的案子,是由金风作为受害人向官府自告,他将诉求同尉丞禀明之后,文衍遂命人将那候审的邮人带上堂前。
深夜审讯不比寻常白日,本该有些笔吏当廷记录爰书,可将离先前不明情况,只找来文周二位。
既夜已深,已经叨扰两人,别的现在再去喊来的话也太不近人情了些,便与周齐邯道了烦请,请他代为记录,自己则坐在案边旁听。
堂中烛光绰绰,文衍于堂上案席端坐,两人分立于堂下。
少年金风胸宽腰挺,站如松柏,神色坦然。
那邮人本也不是矮小瘦弱的身躯,但相比之下确是要逊色不少,而且斜眼微睨,在堂上瞥来瞥去,猥琐顿生。
“堂下何人?自报名事里,过往有无犯罪?”
金风想等比自己年长的邮人先开口,伸手请他。
可那人半晌未语,金风便向文衍作揖道:“小人名曰金风,是九原城南郊郑宅主人的近身护卫,原为蜀郡成都县人,现居于主人家中,从无犯罪。”
将离看看他,觉得有些奇怪,金风是随了云娘陪嫁来的,难道云娘是成都人?翻山越岭出蜀道、千辛万苦嫁到九原?
“好。”文衍点点头,又看向邮人:“那你呢?”
那人这才支支吾吾道:“小、小人宁羊,是九原城东邮驿的邮人,老家是……是陇西上邽的,现住在九原城东边的奉里,也是、也是从无犯罪。”
“金风,所告何事?”
“回禀官君,小人于今日昏后在宅中值守,被家中仆役告知此人正于角门等候,便出门询问。
“而后得知城中邮驿有送与小人的检函一封,便当即回问此人‘你既是邮人,也已来我家中,为何不将书信直接带来?’。
“他却回道‘此检函事关重要,被暂押在邮驿,需本人以私印相取’,我又与他说‘既是如此,今日天色已晚,待我明日进城路过时再去邮驿取信’,可此人非说那检函务必要在今日取走。
“小人当时不明,想着自己于别处并无相熟之人,应当不会有人寄信与我,况那邮驿所传皆为官府公文。
“若是官府有事相找,又怎会只派一个邮人在昏后来召我?小人当即便将此疑问与他说明了,可他又拉住我,硬是将我拖去,还说什么恐生变故。”
文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宁羊:“宁羊,他所言可属实否?”
宁羊偷偷瞄了瞄身边的金风,冲文衍点点头。
“金风继续。”
“小人无奈,遂与他同去,到得邮驿也确获检函一封,可其中所写,绝非与小人有关,似是他人书信。
“小人当即便要离开,可此人三番五次地不让我走,还出言相要挟,小人便好生与他理论,问他‘为何要私自将他人书信谎称为我的,居心何在,是否想栽赃于我?’
“他听此言竟还想逃,拉扯之中,小人的弟弟木云赶到,此人同为郑宅护卫,经他相告,小人才得知宅中生变,竟有匪徒趁我不在,围攻入宅,杀我家仆役多人,险些伤到主人。
“想必是那些匪徒撺掇此邮人将我骗离,好令我木云弟弟一人难守。小人上述句句属实,现将此邮人交与郡廷,还请官君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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