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风波对第二代国朝文派产生了两方面的影响,一方面,杨云翼、路铎、赵秉文经过这次风波后政治手段更为老练,朋党更加稳固,顺利的接了孙即康等人的班,而另一方面,金朝文人对政治的热情大大下降,“孔门禅”开始流行。
“孔门禅”是儒释合流的产物,金朝兴起时,北宋士人不愿仕金又无力反抗,纷纷在佛学里面寻找安慰,金朝曹洞宗逐渐兴旺,赵秉文、李纯甫、耶律楚材均为所谓孔门禅人。
在文学上,这两代人自居苏、黄传人,认为古文运动起于韩愈,盛于苏轼,北宋末年沉寂,而在金朝重新发扬光大。但事实上,章宗时期金朝文人的作品已经有逞弄技巧、言辞浮夸的趋向,大臣张行简所作的《人伦大统赋》长达3200余字,通篇是工巧的排比对仗,却写的是空洞的相面理论
气清体赢,虽才高而不久。神强骨壮,保遐穀以无穷。颜如冠玉,声若撞钟。四渎最宜深且阔,五狱必须穹与隆。五官欲其明而正,六府欲其实而充。一官成十年贵显,一府就十载富丰。房玄龄龙目凤晴三台位列,班仲升燕颔虎颈万里侯封。英眸兮掣电,豪气兮吐虹。若赋性凶恶祸必及,如修德惕厉禄永终。上长下短兮万里之云霄腾翼,下长上短兮一生之踪迹飘蓬。
这样一篇腐朽文字,竟然是礼部尚书、太子太傅所创作,可见金朝文人当时之浮夸。
第二代国朝文派回归庙堂之际,第三代也开始崭露头角,包括元好问、雷渊、刘昂、麻九畴等人,严格来说,这些人已经不属于国朝文派,而是继承国朝文派的第三阶段“南渡文人”,他们大都在金朝“最后的好时光”章宗、卫绍王初期入仕登第,也有在宣宗时期崭露头角的,和前一代相比,由于国朝文派逐渐独霸政坛,第三代人从翰林和御史走出来到各个岗位,但是,这批人生活在更加风雨飘摇的时代,作品一方面不断批判现实,却也大量流露出沉郁、消极的思想,孔门禅更加流行,并且与复苏的理学相结合。这一时期,和国朝文派竞争的也从胥持国一派变成了经学人士。
第三代人里出道较早的是王若虚和刘昂(王若虚其实归到第二代也有理由,算是个承前启后的人物,但他是周昂的外甥,所以被我算进第三代),经历了泰和南征巨大胜利的他们有着特别的狂喜。1206年,南宋掀起开禧北伐,可惜准备不足,不到一年便被金军击败,仆散揆率领金军攻占扬州,蜀帅吴曦叛宋投金,这种胜利给金朝上下带来了无比的自信,比如刘昂所作的《上平西·泰和南征》
趸锋摇,螳臂振,旧盟寒。恃洞庭、彭蠡狂澜。天兵小试,百蹄一饮楚江干。捷书飞上九重天。春满长安。
唐日月,舜山川,周礼乐,汉衣冠。洗五州、妖气关山。全蜀下也,剑关何用一泥丸。有人传信日边路,都护先还。
但是好景不长,蒙古人在1211年正式南侵,1213年金朝政变,卫绍王被杀,金宣宗继位后迁都开封,河北大好河山沦陷,金宣宗对国朝文派印象一般,故而第三代文人开始痛思金朝的失败,词赋文人们也开始大量参与政治,原本多为御史、翰林的他们开始到行政机构和地方去,政治参与更有深度,元好问的亲家雷渊雷希颜任蔡州防御、侯掣提调河东等等。
而元好问本人则仕途不顺,直到三十四岁才中进士,此时金朝在南方呆了七年,已经是半壁残破奄奄一息,第三代文人们在地方行政也未见明显成效,政治抱负日趋保守,麻九畴两试不中,已经隐居山中,但在另一方面来看,此时国朝文派终于排挤掉所有对手,独霸金朝政坛。
金宣宗时代对国朝文派还算是不冷不淡,而金哀宗继位后则重用其人,时人认为金宣宗重用胥吏(跟我们国朝文派作对的都是胥吏!),而金哀宗上手就“逐二奸臣,士大夫相贺”,很有点“众正盈朝”的意思(一不留神就黑东林了呢,
@荒木飞吕彦
),大家都懂的。正大三年八月,金哀宗设立益政院,标志着国朝文派彻底排挤了政治对手们。这群人在乱世之中最后选择了金朝,也和金朝最后一起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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