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高延宗轻信了手下将士的禀报,在初战获胜之后放松了戒备,给了周军以可乘之机。宇文邕及时采纳宇文忻等人的建言,趁城中守军齐聚酒坊庆功之际,仍从东城发起了二次进攻,果然大获全胜,一举攻占了晋阳重镇。
率军进入晋阳城后,宇文邕首先命王轨带人一具不落地寻找到阵亡于东城的一万虎贲将士的遗体,皆用上好的棺椁盛殓,派专人护送回关中故里安葬,尔后亲自前往宇文宪营中来探望突围被擒的高延宗。
高延宗也真是条汉子,面对以宇文邕为首的北周君臣,昂首倨立,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宇文邕见他如此,只微微一笑,迈步走至近前,亲手为高延宗解去绑绳,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询问道:“你我同为两朝天子,之所以兵戈相见、互为仇敌,不过是为了黎民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而已。弟今向兄承诺,将无分关东、关中,一体善待齐周军民,决不妄杀一人。吾兄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高延宗万没想到宇文邕身为战胜一方的君主,与他这个阶下之囚初次见面,不但兄弟相称,毫无折辱之意,而且还当面许下这样的承诺,心内不由得感念宇文邕宅心仁厚,确有古时贤君之风范,急忙抽回手,面带愧色地说道:“死人之手,何敢与至尊相握?陛下既已许诺善待晋阳军民,将死之人,唯求一副棺木、五尺净土,怎敢复有它求?”
宇文邕上前挽起高延宗,一面笑着向外走去,一面安抚他道:“弟与兄向无仇怨,且久慕兄之为人,何谈生死二字啊?现已命人在营中备下酒宴,今日愿与兄一醉方休。”
高延宗随着宇文邕走出羁所,来到中军帐中,果然见帐内已排开了一席酒宴,更令他感到惊奇地是,包括唐邑、段畅在内的一班齐朝降将早已等候在了帐内。看到他与宇文邕挽手而来,唐邑率先迎了上来,向他禀报道:“晋阳虽然失守,然有赖周主开恩,城中八万将士俱得以保全性命,此乃老臣平生未遇之幸事,伏望陛下顺应天时、民心,就不要再做无谓之争了吧。”
经唐邑这一说,高延宗方知宇文邕方才所言非虚,遂转忧为喜,冲宇文邕拱手深施一礼,回身捧起一樽酒,主动说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唯以此樽美酒,祝至尊上寿。”
宇文邕见高延宗已表露出归降之意,不禁大喜,亲自将他让至主宾之位落了座,吩咐一声“开宴,奏乐。”
当日就在宇文宪营中大帐之内,宇文邕带领东征诸将与高延宗为首的晋阳降将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全然没有了日前剑拔弩张、以命相搏的紧张气氛。
席间,待酒过三巡,宇文邕乘着酒兴向高延宗问计道:“高纬残虐无道,朕将代天伐之,不知将以何策破邺?”
高延宗闻言连忙起身推辞道:“亡国大夫不可以图存,此事实非臣之所及。”
宇文邕有心试探高延宗归降的诚意,遂不以为然地追问再三,高延宗辞让不过,才拱手说道:“倘若高纬急招任城王助守邺都,臣不敢预料胜负,若其自守,则陛下必兵不血刃矣。”
高延宗所说的任城王高锴是北齐皇朝的实际开创者——神武帝高欢仅存于世的小儿子,现统兵在幽州驻守。
巧合的是,就在高延宗向宇文邕提及他的这位小堂叔的同时,他的二哥——广宁王高孝珩也在向高纬所上的奏章中提到了高锴。
周军攻克晋阳的消息很快传至了邺都,北齐举朝上下为之震恐不止。广宁王高孝珩因在跟随高纬奔回邺都之后,就被委以辅政重任,深感国家危亡,已到了生死关头,遂在闻知晋阳陷落消息的当天,即亲赴邺宫,面见高纬,力陈救危图存之策。
依高孝珩在上章中所献对策,当前应以任城王高锴率幽州兵入土门(在今河北鹿泉西),声言进攻并州;以独孤永业率洛州兵西攻潼关,张势欲取长安;以他本人率领邺都兵出拒淦口(即太行八陉之一的淦口陉,在今河北邯郸峰峰矿区),迎战周军。这样一来,就迫使周军不得不分散兵力同时拒战南北中三路齐军,大大缓解其对邺都发动的攻势。尔后,再由高纬广散宫中财货珠宝激励三军将士,号召山东诸州勤王之军,则邺都庶几无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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