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徐府正院的下人们各司其职,都在忙活。
昨天夜里刮了很大的风,把假山上的小石块都吹地七零落,有一些石块落在水潭中,不巧砸死了一条丹顶锦鲤。
白日间,家丁过来投食,却发现这条丹顶锦鲤翻着肚子浮在水面上,差点吓坏了。
这锦鲤可是当初老侯爷七十大寿之日,淮水城城主江佑年亲自送来的贺礼,据说是从西楚的松川江中捕捞所得,一共才七条,极为珍稀。
如今死了一条,家丁只能硬着头皮报告张管家,然后传达给了老侯爷。
他原本以为会因此挨好一顿板子,再被罚去月例银子,可没想到张管家带回老侯爷的话,只是让他把那条丹顶锦鲤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并没有其他惩戒,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其实徐印雄现在真没心思管这些琐事,他一早就起身进书房,写了封密信,然后叫来张管家,让他派人快马加鞭地发往南京城的某个地方。
“下拜帖,去江府。”徐印雄在书桌上练了一会儿书法,便放下了手中的鼠须紫毫,向侍立一旁的张管家吩咐道。
……
江府地处于淮水城东南角,周围大都是商贸繁盛的街道。
城主江佑年早已年入不惑,但依旧生活奢华,喜爱珍贵古玩,稀奇物件,街上的人都说,江城主的收藏怕是有半个南怀郡。
昨日,自己的儿子江彬从闲人街的聚宝轩,淘了一只前朝名匠制作的鼻烟壶送给他,今天他便坐在这正堂之上,一边把玩一边喝茶,爱不释手。
“启禀老爷,徐府递了拜帖,说是老侯爷要来拜访。”江府管家接到门丁传来的拜帖,立马回到正堂,向江佑年禀报。
“徐老爷子要见我?”江佑年有些意外。
江府和徐府虽然同处一地,但两家之间隔了大半座淮水城,平日里少有来往,所以相交并不算深,只是逢了大日子才有碰面的机会。
于是他接着问道:“所为何事?”
“拜帖上说,老侯爷是想来江府吃个饭,顺便与老爷您叙叙旧。”管家如实答道。
“只是叙旧?”江佑年心有不安。
他借父兄之名在淮水城当个城主,本来也只是打算吃喝玩乐,混混日子。结果十七年前遇到那档子事儿,把他吓得好些日子食肉无味,夜不能寐。
如今老侯爷上门,该不是为秋后算账来的吧?
“中午备下酒菜,等待老侯爷拜访。”江佑年放下鼻烟壶,向管家下达命令,便匆忙出了正堂,朝着江彬房间走去。
……
徐府偏院。
徐幸起的不算早,看着窗外的日头,估计也快到午时了。
清晨虽贪睡了会儿,但还是有点困意。一来昨日又是打架,又是逃跑,夜里还同老爷子商量了半宿案子,着实耗费不少心神;二来他也知晓“掷星决”不能每日修习,所以昨晚也没再运转真气,周游全身,只是研究片刻玉珠,便直接躺床上梦会周公了,一时不适应,睡过了头。
以前小少爷叮嘱过,说他若是不起床,就不用叫醒,也不让人伺候穿衣,只留着点早饭在后厨备着就好。
因此下人们劈柴挑水,清扫打理,洗衣做饭全忙完之后,闲来无事,都会聚在偏院的亭子旁聊聊天,磕嗑瓜子,拉拉家常。
老侯爷曾下过禁令,不允许小少爷的偏院里有丫鬟伺候,怕坏了他的身子。因为没有女眷,所以偏院的家丁们说话都很放的开。
昨天夜里,张管家奉小少爷之命,带回一个穿着破烂、浑身伤痕的少年,安排在了偏院,今天就蹲在他们不远处。
有家丁探头询问,得知他叫魏小乞,本是闲人街的一个茶贩子,因受人欺辱殴打,是小少爷将他救下,捡了回来,给了他新的生活。
众人也不意外,纷纷赞小少爷心善,仁慈。大家都知道偏院的小主子是个好人,虽然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从不打骂下人,规矩也不严。
他还时常评书讲故事,和家丁们有说有笑,在这淮水城的大户人家中可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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