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笑笑,摇摇头,接着说:这一点不怕,我们从一开始编练巡防营,我就上书交代过的,在兵部备过案的;何桂清没做过实事,估计也不知道这些程序,想当然的以为我们是偷偷练兵的。后来,何桂清又上书,称巡防师勾结洋人,传习西法,坏我军制;沪上也不禁洋教,洋人在沪上肆意横走,毁我道统;长此以往,我大清国将不国矣!
看来,耆英、徐广缙、叶名琛等连续三任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坚决抵制夷人进入广州城,也是无赖之举啊;真放进来了,英明神武的咸丰大万岁,肯定不高兴;下面乌泱泱一帮旗人老少爷们、儒生君子们,光吐沫星子,就把几位给淹死了;真真会是千夫所指、不病也死啊。
同样,也难怪刘韵珂、徐继畲两位大人,就是憋着劲,不让一担武夷山的茶叶,运到厦门卖给英国佬;这事要是不拦着了,到后来,肯定会是里外不是人,还有口难辩。
这个何桂清,自己是个没胆鬼,前线都不敢来,挑别人的不是,倒是一套一套的;按他这说法,杨家要被抄家灭族好几回了。
要不是有上海海外贸易,哪来的银子、粮食、弹药,供给江南、江北两大营?
听说这何大人十八岁就中进士了,也算是神童唉,不会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要是心里明镜似的,还当歪嘴和尚,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杨孟晗:父亲,朝庭是什么态度?
老父亲轻叹一声:目前没有态度;只是廷寄了某人弹章的节略,让为父自辩。也许,至少是借机敲打敲打杨家,杨家这一年多,太得意了;唉......
是的,我大清只需要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被挤奶挤血,都必须表现得心甘情愿,感激涕零;否则,就是大不敬,是图谋不轨,是要坏我大清花花江山。
杨孟晗:父亲,果不其然,我杨家在镇江,稍稍露点实力,就有人盯上了;看来,曾国藩曾伯涵大人,心理很坚韧啊,都让人搓揉了一年多了,依然故我,岿然不动啊。
老父亲闻言一笑,拿手指点了点杨孟晗:小猴崽子,绕着弯说父亲不够深沉,是吧;其实,前面这些还不算什么。最厉害的是后来的折子,某人说杨家,大言欺君,谎报战功;对长毛俘虏竟然一放了之。
这话说的,难道这些被裹挟的民众,真要统统杀头?是呐,曾国藩后来抓到就是统统杀了,估计也是被这些人逼的。
不过,后来还是被人骂呀,还送了个“曾剃头”的雅号。
这就有点左右不是了;放了,你跳脚地骂;杀了,你更天天骂!
所有在前面干活的,都让你骂得一无是处;升官不看谁功劳大,就看谁会骂人会咬人。嗯,在后面笑呵呵地,搬个小板凳看戏的湖人,智商看来没毛病嘛!挺会玩的嘛!也难怪这些包衣奴才们,天天捧臭脚嘛!
还像吃臭豆腐一样,隔好几代了,还有人惦记着嘛!
老父亲摇摇头:最让人恶心的是,何桂清后面又上书,说杨家与洋人勾结,狼狈为奸,贩卖人口,把国人骗去境外,为奴为婢;还迫害国内合法卖药的商家,无故抄家,所得财物皆不知去向,悉数贪墨。
嘿嘿,这何大嘴,果然敢说!什么都敢乱说!
在他眼里,我们杨家在江苏,就没干一件好事,简直就是祸国殃民了!
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就事论事,表达不同观点;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是要把杨家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了!
这是你死我活的节奏了!
什么时候,杨家和他结了这么大仇涅?
杨孟晗:父亲,除掉他在江苏做了短短不到一年的学政,其他时间,咱家和他,没有什么交接吧?
老父亲:几乎没什么交接,这人自视甚高,不是很好打交道;为父只是在几次酒宴上,和他碰过几面;应该说,也没有什么龉龃。
杨孟晗:那就令人奇怪了,官场不是讲究和光同尘吗?尤其是这个焦头烂额对付长毛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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