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书院的子弟都是书香门第出身,家中长辈或为小官,或有功名在身,而唯有他,是商贾之子,在那些子弟看来,他天生的透着一股铜臭味儿,本就不该与他们成为同窗!
文举!他一定要中举!
唯有中举,他才能为官,高余国学习中土制度,在国内亦开“文举”以选拔贤才为官,故而,文举,是他唯一的入仕的机会!
但书院苦读十载,本来信心满满的参与文举的他失望了,三年又三年,他次次落榜而归,他是自负的,他不信凭借他的才学策论,无法靠取功名,他是那样的努力,但最终,都只是那些才学远不如他的书香门第同窗纷纷中了举,做了官,但他,却仍然一无所获!
“醒醒吧,卑贱的商贾之子,安敢求取功名,还想要入仕为官,与我等平起平坐?笑话!”,一个整日里只知喝酒押妓、父亲为七品主薄的官家同窗如是般嘲笑着他。
碾转失魂间,他知道了,高余国终究不是中土啊,所谓的“文举”不过是新瓶装旧酒,骨子里,这个国家仍然由是高门右姓、文阀士族主宰的啊,所谓文举之制,其中的腐败徇私横行,它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底层贱民,能以文举入仕者,万中无一!
在他伤及十年未中之时,父亲却在收山货的途中暴毙了,至于怎么死的,是流贼啊,流贼袭杀,抢夺了父亲那点儿可怜的货物,而官府只是知会了他一声罢了,至于抓流贼?别开玩笑了,大人们哪会为了一介草民费时费力?
双重打击之下,他大醉三日,几欲寻死,父亲走了,母亲亦是生他时便早亡,他在世间再无亲人了,但,每每当他把匕首横于颈上时,他都无法下得去手,不是害怕,而是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该死,他有一身才学却无处施展,难道要把它们带到地底去向阎罗王卖命不成?
他骨子里是倔强坚韧的,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收手。
最终,他没有选择去死,而是先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他知道中土战国末年有一无双奇士,名为“鲁仲连”。鲁仲连一生纵横诸国,所发皆奇特宏伟、卓异不凡的谋略,而终其一生,却不肯做任何国家的官职。
他要成为向鲁仲连那样的人,即使不做官,照样能以奇谋妙策撼动天下!
于是,这世上再也没有商贾之子章金满,只有满怀野心的章仲连!
而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被明面上是高余国大商号“云麓商行”大东家,实为隐匿于此的黑莲武士团主符光年看中,他的头脑,他的计谋使他被符光年欣赏有加,以黑莲武士团的传统,他再通过了数次考验后,被直接吸纳为了辅佐团主的军师大祭酒,而他的掩护身份,便是商号的高余野参买卖的负责人。
至于刚才来找他的矮壮汉子,便是黑莲在海京的暗桩,至于汉子口中的“熊家”,便是暗指今日遇刺的穆振坤车队,而提前截胡的“老葛”,则暗指假借黑莲名号动手的“戈家”。
至于那让摊主艳羡的“收回了六十余贯”钱,则是暗指戈家死士假扮的黑莲武士杀伤了穆氏六十余私兵,收了穆氏私兵六十余条性命!
“戈家终究是动了啊,假借我圣团的名号。不过圣团在这海平国的名声本就令人恐惧,污名早以背在了身上,多这一次不多,也是给海京的贵人提个醒,我们又回来了,只是这时机不妥啊,眼看着大戏就要开唱了。”
“戈家与我们的目的倒是相同,都是想要混乱,只有海平国混乱,他们才有机可乘,暂时,我们的目标相同,相安无事最好,戈家四年来在王宫中小心翼翼、渐次渗透禁军,当真以为别人不知么?看来他们所图也是甚大呢。”
而要问他如何得知,那是因为黑莲在海京城布局的更早,六年前,他们的势力在高余国稍稍恢复后,便开始往海京渗透了,六年来,各种手段下,海平国王宫对他们来说以不再是秘密,宫中的近侍、女官、宫女多有或利诱、或威逼而成为他们耳目的,甚至他们的人,一些生性缜密、聪慧敏锐的成员,多有伪造身份,渐次混入宫中的。
海平国王宫的宫墙,在此时的章仲连眼里,以不再高大而遮挡视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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