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棩还以为自己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了,可是闵维重的想法却不一样。
虽然听出来王上不同意的语气,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放弃,等到事情敲定下来后,回旋的余地就不大了。不管王上高不高兴,闵维重都要把这事给先拖住,避免马上做出决定。
闵维重当即补充道:“清人如果要责难于我,则必须要有当时的文书,方才有所凭据,而恰好现在还没有来自济州的官方文书送到。如果我们派快马一匹,半路上将文书截下,此后由济州地方直接处理,将漂流人送去日本,这样一来朝廷就根本没有参与到事件中。”
闵维重最后说道:“没有了文书证明,也没有朝廷的参与,那又有什么担心出事的忧虑呢?”
此话一出,接下来就有山党一派的官员站出来附和,都说这个方法既可以保证漂流人安全,又可以做到不惹怒清国,可谓两全之计了。
.......
这时又轮到李庆亿着急了,方才看到郑致和力主遣送之论,而且王上也点了头,李庆亿本来还以为不需要自己下场了。
没想到只是转瞬之间,山党气势上来了,而王上李棩又没有再做表态,原本以为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又有了波折。
只不过,还没等李庆亿站出来反驳,附近的郑致和已经坐不住了。
最初,郑致和提出要将漂流人遣送去建虏那里,只是揣摩了李棩心意后做出的表态。
闵维重最初说假托耶稣宗门,将漂流人送去日本时,郑致和只是在心中暗暗摇头。可是当闵维重说到要欺瞒建虏时,郑致和心中却只剩下了担忧和愤怒。
郑致和当年曾经亲身经历三十年前的丙子胡乱,后来又随从被送去沈阳作为人质的凤林大君,也就是后来主张北伐的孝宗,在沈阳待了很多年。
这些年间,郑致和又以冬至使身份两次去过北京,建虏的力量,郑致和可以说十分清楚。
而以闵维重为代表的这些青年官员,在丙子胡乱时还是幼儿,没有多少记忆,又大多没有到过清国境内,因此对建虏的了解远不如郑致和这些中年官员。
平日里嘴上说说也就算了,这个时候闵维重提出的这个建议,却是要冒着惹怒建虏的风险!
郑致和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朝鲜再也经不起一次战争了。
快速站起身来,郑致和朝国王李棩长拜之后,语气沉重地说道:“当年南汉山城之事,臣已经不忍再说。诸公即使不知道在山城时的惨状,而后来我东国被清国胁迫,助兵攻打大明,行不忠不孝之事,如此屈辱,诸公难道也忘了吗?”
郑致和说着说着,联想到了自己在沈阳时被建虏羞辱的情景,情绪上来,竟然有些哽咽:“而今天的形势,如果我东国可以匹敌清国,也就罢了,可问题是根本无法匹敌!如果今天因为一时的不忍,悄悄将明使送去了日本,来日一旦被清国发现,则后患无穷!”
“臣只怕,重蹈当年南汉山城之旧事!”
.......
郑致和的一番话,触动了李棩内心深处对建虏的恐惧。
李棩当年正是出生在沈阳的朝鲜世子馆,幼年都生活在沈阳的他,留下的不是美好的孩童回忆,而是被软禁的阴影。
不等闵维重等山党再说话,李棩当即明确表态道:“寡人认真考虑过了。虽然遣送这些漂流人于心不忍,但是如果不遣送,则后患太大,更非良策。”
方才一直没有发言的一些中立派的官员和早已经按捺不住的汉党官员,等到李棩表态之后,纷纷站出来说话了。
吏曹参判赵复阳叹息道:“如果当初地方的官员,一开始就不汇报,直接修船送走,那就好了。事到如今,只能说是大不幸!”
刚说完,赵复阳才想起来自己说的地方官员洪宇亮,好像是郑致和的门下,而且很快洪宇亮也会到礼曹就任,和赵复阳同朝共事。知道说错了话的赵复阳,一时间涨红了脸,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圆下去。
知事柳赫然心中暗笑,决定不给赵复阳补充的机会,紧接着就说道:“我国力弱,既然已经被迫屈从于清国,那就不得不弯腰行事,以求清国无所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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