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称霸,必须会盟诸侯,得到大家的认可。大国如齐、楚,岂能甘心?中原中等的国家,如鲁、郑、陈、卫等,岂能顺服?再如蔡国、曹国、邾国等,肯听命吗?
冬季,邢国人竟然联合北狄,攻打卫国。邢国与卫国,都是姬姓,都是周王室的分支,都曾被北狄祸害。如今齐桓公去世,天下没有霸主,邢国竟然与北狄合作,攻打自己的亲戚。
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做法,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
眼看诸侯混乱,新即位的齐孝公自顾不暇,宋襄公内心蠢蠢欲动,希望能把大家聚拢在自己麾下,纠正混乱的秩序,过一把当盟主的瘾。
公元前641年3月,宋襄公以盟会的名义,邀请几个小国聚会,不知为何,却派人抓了滕宣公(滕子婴齐)。腾国非常小,后来长期附庸宋国,这次积极参加会盟,也没有犯法,实在搞不明白,为何被抓。
最大的可能,就是对宋襄公主持会盟不满,无意中得罪了他;或者,宋襄公以大欺小杀鸡儆猴。
至于滕子婴齐的结局,史书没有介绍,恐怕好不到哪里。滕国没有灭亡,但是,两年以后热闹的‘盂地之会’,没有滕国的记录。
6月,宋襄公带着曹、邾、鄫三个小国,在曹国南部举行一个小聚会,后人称之‘曹南之盟’。虽然是几个小国家,也算有声有色,如齐桓公的‘北杏之盟’一样,开局不易。
鄫国国君鄫子,原本是要参见会盟的,结果还没到达,半路听说大会已经散了。古代交通条件有限,再遇上个暴风骤雨,山体滑坡什么的,迟到几天也属正常;不过,这次他去得实在太晚,聚会早已结束。
不能白跑一趟,昔日的盟主齐桓公,那可是诚以待人。
于是,鄫子先到达邾国,通过邾子告诉宋襄公,自己虽然迟到了,还是希望能参加盟会。
这种积极性,值得鼓励褒奖。或许,他也听说过宋襄公的‘仁义’大名,以为宋襄公能像齐桓公那样海纳百川。然而,让他一万个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片诚心,却成为别人立威的借口。
宋襄公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一点欣慰,俨然摆出老大的姿态,竟命令邾子擒住鄫子,准备用他的血来祭祀社神。
《左传》中明确记载,把鄫子作为牺牲,也就是如猪羊一般,杀掉了祭祀睢水之神。据说,睢水中有神明,东夷人恐惧,年年以活人祭祀;宋襄公想以此威慑东夷人来降服。
当时,司马子鱼赶忙劝谏:“古时候,小祭祀不杀大牲口,何况要用人做牺牲?祭祀是为了人,百姓才是神的主人(民,神之主也)。杀人祭祀,哪个神敢享用?当初,齐桓公恢复了三个被灭亡的国家,诸侯归附,义士还说他德薄;现在一次会盟,就侵虐两个国君,又用来祭祀邪恶昏乱的鬼神,以此求取霸业,能成功吗?国家不灭亡就算幸运了。”
‘百姓才是神的主人’,这种观点非常超前。春秋时期,有些人已经开始认识到,百姓最重要,最早的是随国的季梁,之后有鲁国的臧文仲、曹刿,宋国的子鱼等。
直到战国时期,亚圣孟子正式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种观念才得以普及。
鲁国庆父之乱,齐桓公虽然安定鲁国,却有灭鲁之心;邢、卫遭难,齐桓公‘城邢封卫’,却救援不及时。虽然他保存了这三个国家,但是,正义之士对他的做法,依然要嘲讽几句——沽名钓誉。
对于司马子鱼的忠言,宋襄公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想当盟主,号令诸侯。最终,还是命令邾子把鄫子当了牺牲品,祭祀睢水之神,以此恐吓东夷,希望他们前来归附。
但是,《公羊传》和《谷梁传》的记载略有不同:没有杀掉鄫子,而是把他的鼻子碰出血来,然后把血抹到社神的牌位上,即惩罚鄫子,又祭祀社神。
至于怎么碰?是撞墙,还是拿大棒砸,不得而知。
鄫国虽是小国,毕竟也是一国之君。可以想象,好心好意来参加会盟,给你捧场,结果就因为迟到,被打的鼻口蹿血,然后用器皿接了去祭祀。有点血性的人,不被杀死,也要被郁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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