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有一年,鲁国准备在郊外祭天求雨。
按礼,诸侯没有资格祭天,只有天子才有这个权力。但是,由于周公旦的缘故,周成王给了鲁国两个特权:一个是可以演奏天子礼乐;另一个就是可以在郊外祭天(《史记》认为是祭祀周文王)。
古人种地,大部分良田,都靠近河流。但是,也有很多远离河流,只能依靠雨水灌溉,由于干旱,不得不摆上太牢(牛)少牢(猪羊)等祭祀品,祈求苍天,快下点雨。
这种求雨的大型活动,神圣而热闹。即使在现代,一些偏远的地方,依然有求雨仪式,老中青皆上阵,热闹非凡,小孩子则可以趁机要点儿零花钱,买点糖豆冰棍一类,尝点儿甜头。
鲁国这次祈雨,提前在梁氏家预演,出于好奇,公子般的妹妹也前去观看。
作为国君的女儿,原本相貌艳丽,在这里众星捧月一般,独领风骚。正当她认真观看祈雨仪式的时候,有个人呢,也在远处痴迷迷地观看她。正如那句诗说得好: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窗前看你。
那人是管理马匹的圉人,史书称他圉人荦(luò)。
就身份地位而言,圉人荦属于最底层,没有文化,没有地位,甚至连自由都成问题。太子般的妹妹,那是国君的女儿,王室贵族,俩人的身份地位,相差不是一般悬殊。
圉人荦力大无穷,颇有些本事。偶然见到太子般的妹妹,从内心喜欢,也不顾世俗的眼光,竟然色胆包天,在墙外多次言语调戏,说一些肉麻挑逗的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惜,这次地位完全颠倒了,圉人荦不比鲁庄公,地位实在低下。
他的调戏之辞,被太子般发现,非常愤怒,立刻命令手下人,把圉人荦抓起来,狠狠一顿鞭子,打的遍体鳞伤。这是一次警告,没有第二次,不要想入非非,否则人头落地。
还不错,虽然吃点皮肉之苦,至少把命保住了,留下一线复仇机会。
鲁庄公经验丰富,见过许多大世面,过后才听说此事,就告诫太子般:“这个人不能鞭打,他力气很大,能够举起稷门的城门,远远地扔出去,不如杀掉他。”
太子般年纪轻轻,心高气傲,身边又时刻跟随着许多护卫,根本没把圉人荦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杀掉一个圉人荦,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他没有听从父亲的告诫。
作为鲁国未来的国君,整天生活在高墙之内,周围都是阿谀服从之人,哪晓得世间的险恶?这一念之差,给自己埋下了无法挽回的祸根。
鲁庄公死后,季友辅佐太子般,正常即位。
权力更替的时刻,往往也是最敏感最危险的时刻,许多谋反分子开始蠢蠢欲动,想尽各种方法,开始抢班夺权。鲁国那位野心家庆父,躲在暗中,盯着公子般的一举一动。
公元前662年10月,公子般参加完父亲的丧礼,身体疲惫,临时住进了党氏家。这是他母亲的娘家,也就是他的外公家,绝对安全。
然而,最安全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当时,庆父找到圉人荦,对他说:“公子般羞辱过你,国内没有人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圉人荦不过是一介武夫,没有精明的头脑,只晓得有仇必报,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听了庆父的鼓动,不禁怒从心生,也不考虑后果,夜半时分,怀揣利器悄悄潜入党氏,黑暗中刺杀公子般。
就这样,还没有展示自己的才华,枉送了卿卿性命。
公子般死了,虽然他已经即位,但没有改元。一年不能有两个国君,所以称他为公子般;他还没有孩子,所以鲁国也没有为他立庙。
作为即将上任的国君,他是被内部人杀死,排在被弑的第八位。
新立的国君死了,有人要承担责任。明眼人都知道,这一切就是庆父干的,他才是背后的主谋。
但是,庆父并非直接杀人者,早就考虑好应对策略,把全部责任,推给了圉人荦。与前面的彭生一样,圉人荦一点儿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砍了脑袋,他也成了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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