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谋主梁明 (2-1)

东方渐晓，白霜为露。议事厅中的腊灯已然熄灭。却见两人正伏在案上研究着一张地图。细看是却是吴昱，还有那位献策的书生梁明。原来昨夜吴昱思绪万千，难以入眠，便独自起来走到院里，继续思索未来的路。不意在亭中碰见了正在借酒消愁、愁绪难遣的梁明。

“皎皎明月，既圆又缺。良驹千里，谁为伯乐？”梁明饮酒而歌。

“悠悠明月，载圆载缺。美酒在厅，佳士可得！”吴昱抚手和道。

梁明闻听，转过身去，见是吴昱，忙要下拜。却被吴昱扶住。只听吴昱道：“煦之真是好雅兴！半夜还在此饮酒赋诗！”

“寨主，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寒书生，回想前几年的生活，一时有感，乱说一气！”梁明谦和道。

“哈哈！嗯！既然如此，可介意和我一起小酌几杯？”吴昱问道。

“寨主说的那里话，小生求之不得。”梁明道。

“哎！煦之，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二人，年纪相仿，何不兄弟相称？”

“这……有些不妥吧！”梁明讷讷道。

“有何不可？”吴昱笑道：“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昱，字破之。一十岁。”

“额……我我我叫梁明字煦之，一十九岁。”梁明自我介绍道。

“哦？梁兄！没想到你还长我一岁！来！我敬你一杯。”

“好，寨主，不，吴弟！来，干杯！”梁明也慢慢的放开。

毕竟年纪相符，两人慢慢的打开话匣，像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梁兄，听闻你在鸿都门下呆过，肯定也见过灵帝。据你看来，灵帝何许人也？”吴昱问道。

“灵帝聪慧有威严，文采斐然。只可惜治国不得要道，又不得其时。唉！”梁明可惜道。

“哦？我听人言：灵帝昏庸无能，荒淫无道，怎么……？”吴昱问道。

“若说他荒淫，他倒也算，不过这世家豪族哪个不圈养优伶乐伎。若说他昏庸，我却一百个不赞同。”梁明道。

“哦？梁兄何出此言？”吴昱疑惑道。

“别的不说，单这鸿都门学，录取的大多是像我这样的贫寒之人，你说这是昏庸无能之主所能做出的么？”梁明看了看吴昱，端起酒杯，踱步自语道：“实际上是整个朝廷已经被那些世家豪族所掌控，你看太学所入皆是权贵子弟；世间舆论又为名士把持；学问一道，唯有投靠他们世家才能有所得，贫寒之辈要入仕那是难之又难，仕途之路皆被世家名士把持，寒士想要入朝为官必须要经过他们。这种局面下，皇帝又怎么能不重用宦官以对抗他们的力量。灵帝曾铸宝剑，铭文曰中兴，一个心念中兴的皇帝，怎么可能甘心被世家束缚？因此，他开鸿都门，大收贫寒子弟，就是为了培养寒门士子，打破世家门阀的垄断。我的老师梁鹄先生，即是鸿都学子之一。可惜，娥贼乱起，世家以此要挟取缔鸿都门学。唉！那些太学的学生只看门第，不重实学。竟然因此罢学对抗皇帝，以至于对皇帝的诽谤污化达到极致。”梁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想起了往日所受的屈辱，猛然将酒杯按在石案上。

“原来如此！”吴昱叹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历史由世家门阀书写，由后来者书写，本来屁股坐的就不正，怎么可能有所谓的正确历史。历史的观点就在阶级性，脱离阶级，去建所谓泛阶级的东西，还有所谓的普世价值，不过是统治阶级的幌子。东汉后期阶层的分化和斗争要远比自己想想的激烈，而且世家名士的势力或许要远远大于想象。一个经济上、人才选拔上、舆论上都掌握着主导权的世家名士，更像是压在皇帝头上的一座大山。不利用宦官和强权的力量，根本就撑不起来。可以说世家和宦官的政治斗争，其本质应该是皇权和门阀势力的斗争。这一斗争贯穿着东汉一朝的始终，乃至以后的三国两晋，也深受其影响。不同的是东汉乃至曹操一直在压制门阀势力，然而自曹丕之后，却是当权者全面向世家投降，以至于门阀朝代的出现——两晋。

“哼！那些门阀欺上霸下，为善者固然有之，但更多的是为恶者！天下之乱，乱就乱在这世家门阀！岂有此理！”梁明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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