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丁樘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听二婶婶院内的消息。听到丁儜病情稳定,心也就稍稍放下了。
稍后又去看了看,见到了躺在床上的丁儜,和守在一边的高氏,也没有过多打扰,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颜氏也确实不在,虽然没问,但估计是去了道观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长记性。这妇人怎么能随便出没这些场所?有的地方,妇人去个尼姑庵都受人非议,更别说道观了。
不去管它,丁樘到了书桌上,便取出一沓子白纸。然后让进宝研好磨,他才满满的沾上一毛笔。
然而毛笔呆住在半空中半天,斗大的墨点都滴到了白纸上,他也没想好要写什么。
他原本准备写什么呢?他准备写几篇戏本梗概。
然而动笔才发现,他知道的戏曲确实多,但是哪一篇才是适合写给高氏看得呢?
而且等到高氏生辰,总不是高氏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而是一大帮子人看。所以太过冷清的不适合,而应当热闹一些。
再则,高氏性子又冷淡,不喜热闹,若是太过热闹,怕又不合了高氏的性子。
虽说都决定上戏曲了,也安静不到哪里去,但总归要顾虑一些。
这些还不算,什么样的戏曲才能打动高氏,同时又能让她开心起来?
还有,也要考虑剧种问题。南直隶流行的各种南曲,那是再典雅不过了。若是搞什么什么《铡美案》、《对花枪》这样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就不太适合。想想,若是用昆腔喊出京剧、豫剧那样的词,怎么想都很违和吧?
这么几番排除,丁樘反而拿不定主意了。这个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妈妈。刘妈妈服侍高氏也有几年了,而且她是自家的老人了,对高氏想来有些了解。再则她是本土的人,应当对于这时代的爱好更了解些吧。
打定主意,丁樘便对进宝道:“进宝,你去将刘妈妈给我请过来,便说是我有事情找她。”
进宝领命,便赶紧小跑出去。而这段时间,丁樘也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剧名,自己慢慢思索。
不多时,丁樘这边墨迹都还未干呢,刘妈妈便被气喘吁吁的进宝带了进来。
刘妈妈扶着腰喘着气道:“哥儿是有什么事找老婆子?竟这样着急?”
“着急?”丁樘满头问号,见进宝那个样子,便知道是他把刘妈妈快快拖了过来,于是笑道:“想是宝儿误会了,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我有些家常,要与妈妈说说。妈妈快坐。”
刘妈妈闻言,瞪大眼睛,用手点了点进宝的脑门,道:“你这个崽子,可把妈妈折腾坏了,老骨头都散架了。”数落完进宝,便也寻个软凳坐了下来。
等安坐好,刘妈妈问道:“哥儿有什么事情要与我分说?”
“好叫妈妈知道,婶婶不是要过生辰了么?我想着排一出戏给婶婶解解闷,想问问妈妈,婶婶往昔爱看什么戏?”
刘妈妈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哥儿有心了。只是太太不乐意热闹,这排一出戏是不是太闹腾了些?”
“妈妈有所不知,正是婶婶太过喜静,又日日愁眉不展,我才想着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开解开解她。所以我这蠢笨脑袋便想了这么个馊主意,但若是婶婶本就喜欢听曲儿,看看戏总不至于恼了婶婶,妈妈说可是?”
“哥儿总也是读书人,比我这睁眼瞎的婆子脑袋要好使些。哥儿既然这么决定,便是有理的。只是太太往昔时候,是跟二爷一起去听曲。这二爷走后,也没听说过他太出门凑过戏台子呀。”
“那往昔,二叔二婶都听些什么呢?”
“许是些儿女情长的,老婆子没什么文化,也听不懂那些昆戏,平日里唱些黄梅传来的采茶小调就了不得了,哪里懂得戏台子上唱的什么。”
丁樘苦着脸道:“这就难办了,既然不知道婶婶与二叔听的什么,便很难跟风作样了。”
刘妈妈似乎觉得没帮上丁樘,也在那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良久才道:“我记得……好似是个什么……大家小姐,叫莺莺燕燕的,和一个书生相好,当是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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