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刺刀见红了,吴益突然哈哈大笑,轻轻推开李熊二人之后,径直朝着蹲在地上呲牙咧嘴的赵撙走去。
有一个披头散发的悍卒猛然冲了出来,挥刀就砍,吴益偏身躲过之后,顺势当胸擂了一拳,那厮咣咣咣连退数步,一屁股墩坐在猫着腰的赵撙后背上,在场之人见此情景,全都为之一愣,不知道这是什么打法。
“八字军的袍泽弟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打了不该打的人,你们自家倒霉不要紧,不要像几个月前那样,连累了王彦王太尉!”
此言一出,几个正准备出手的年轻悍卒悄悄向后撤了一步,他们这些人心里都很清楚,上次在平江城的闹市里与殿前司那帮瘪犊子干仗,虽然大家伙儿打得很开心很过瘾,然而事后王太尉却被连降两官,若不是有张相公罩着,前护副军都统制的位置差点保不住,谁还敢再节外生枝
吴益伸手把赵撙从地上拽起来,笑着问道:“赵备将,虎柙地牢的饭菜滋味如何”
赵撙的疼痛感已经明显见缓了,听到“虎押”二字,本来就很难堪的大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好半天才艰难地吐出来几个字:“你……你们是军头司的人”
“你说呢”
吴益既不肯定,也不否认,而是用模棱两可的话故意诱导道:“军头司干办官韦谦,那是如假包换的当朝小国舅,你应该认识吧他乘坐的大舫船刚刚从你们这里经过,你说我们是什么人”
韦谦等人乘坐的那艘大舫船的船头,悬挂着“御前忠佐军头引见司”的金字招牌,八字军的巡逻队离老远就瞅见了,一直等到人家过去了才敢露出头继续拦船收税。
赵撙本以为这是殿前司用来走私的民船,原来里面装载的是军头司的货物。军头司与殿前司截然不同,殿前司说的了只是皇帝的侍卫,而军头司则是皇帝暗中监视行在诸军的耳目和眼线,他们有秘密缉捕和审讯军中将佐的特殊权限,谁吃饱撑着了,去招惹他们
赵撙只得忍着疼痛,向吴益等人拱手致歉,然后由两个悍卒的架持着一拐一瘸的下了大货船,随着一声长长的哨笛响过,大货船重新在摇摇晃晃中起航了。
“军头,虎柙是什么地方”
熊二非常好奇,军头一句“虎柙地牢的饭菜滋味如何”,就轻松的化解了一场刀光剑影的危机,真是太神奇了。
“虎柙嘛,顾名思义,就是关老虎的笼子……”
吴益拉着长腔正准备解释一番,忽然瞥见吴盖讪讪的从侧舷的避风棚里钻出来,不禁笑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也是刚刚听阿弟说的,你们不如去问他吧!”
李小宝和熊二赶紧乐颠颠的朝吴盖跑去,吴益转身面向船头前进的方向,眼睛无意识的盯着河岸两侧逆向倒行的树木,心里却在暗自琢磨,军头司果然像吴盖说的那样,表面看上去不甚起眼,暗地里却能监控禁卫三衙和八字军这样的虎狼之师,将来想要有所作为,必得将其紧紧攥在手心里,这才叫做如虎添翼……
大货船沿着秦淮外河走到建康城外水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水门两侧对峙而立的瞭望塔上明灯高悬,几个守戍城门的殿前司士卒提着白纱灯笼,登船核验官方签发的牌符和公据,这次出奇的顺利,沿着内河一路绿灯直通城里。
吴益本以为入夜之后,这座号称六朝帝都的古代城池会两眼一摸黑,然而大错特错,长长的秦淮内河里,一眼望过去,全是灯火通明的画舫游船,衣着艳丽的歌女抱着琵琶坐在船头,咿咿呀呀的唱着侬语软曲,长河两岸的酒楼商铺一个挨着挨着一个,家家门前挂着红彤彤的大圆灯笼,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走过来走过去的瞎逛,就像逢年过节一样喜庆喧闹。
李小宝和熊氏兄弟可能是第一次见识大都会的夜生活,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看什么觉得新奇,吴盖显然早就司空见惯了,他从怀里摸出一把玉骨折扇,潇洒的指指点点道:“此处乃六朝烟月之地,金粉荟粹之所,有诗云,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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