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飞驰了多久,李夜墨只觉得后背也生了一层薄汗,醉眼迷离间,却突然收声止步。
后院,一棵垂柳树下。李夜墨终于看到了那缩成一团的瘦小身影。
不是去睡了吗?
李夜墨酒忽然醒了,好似从天国里掉落下来,心下一痛。
你以为你忘记了这个红尘世界吗?可唤回你的,也不过是一个缩成一团的、委屈巴巴的、小小的背影。
就像水牛的鼻环,只是小小的一个洞,可任你天大气力,也别想走了去……所谓在乎,不过是这样。
李夜墨鼻头有些酸,他从来不知道钟晓竟可以把身子缩的这样小。
这可是钟晓呢!那个嫉恶如仇,急公好义,挥动着大开山掌要荡平人间不平事的女侠……明明只是个孤弱女子,却叫嚷着要寻大梁山双虎快意恩仇;素昧平生,却甘为侠义与盖云柏、九尺松舍命相斗;只一个贼字,就饶不过采花第一的东风恶;这样英姿飒爽的女侠,怎么……怎么可以缩的这么小!
钟晓抱着膝盖蹲在柳树下,她已经缩成一团了!她已经不能继续退避了!她已经逃到了绝望的尽头,向下只有无尽的深渊了!
可这黑漆漆的夜还是不肯饶过她,周遭的寒冷依旧如同潮水般扑卷在她瘦小的身上……可缩成一团,也终究不能给自己半分温暖啊!
“晓儿……”李夜墨心疼道。
钟晓听到了,却没有回头,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不能向外寻得温暖,只能朝自己索要温柔了吗?
李夜墨慢慢走过去,蹲坐在晓儿身旁,揽过晓儿瘦小的肩膀,叹口气,不知说什么好。
“墨哥,我想我爹了。”钟晓并不抬头,带着几分哭腔闷声道。
自从钟难去见宁王、而自己二人一路追寻秘籍下落已有一段时日了。
“晓儿,不要胡思乱想!等我们找回秘籍,钟前辈自然就没事了。”
回想到刚出家门时,钟晓还是个无忧无虑,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可现在……哎,现实最是无情不过,李夜墨拉起钟晓的手,坚定道:“相信我,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墨哥你知道吗?今天刘庄主说的话,真像我爹!”
钟晓抬起头,死死咬着嘴唇,咬得嘴唇发白,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却还在打颤,一双泪眼挂着两行清泪,可怜得让人心碎。
“我爹原也会说,最见不得我受委屈,一点、一丝也不行!谁让我受委屈,他就让谁受罪!可今天呢?……我明明已经委屈得不得了了,他却自己都顾不得了。”
李夜墨一把抓过钟晓的手,轻轻捏着,道:“晓儿,你还有我呢!”
“我哪里还有你?”钟晓脸上闪过一丝黯淡,强笑道:“墨哥,我真羡慕刘笞妹妹,也不用什么大富大贵、锦衣玉食,只要一家人团圆,一辈子平平安安哪怕吃糠咽菜也好,何况,她还有一个这么疼她的父亲,真好!”
李夜墨理了理钟晓的头发,柔声道:“钟前辈也很疼你的。”
“我爹以前疼我,我却只想闯荡江湖,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再也回不去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家也没了。
以前,总讨厌镇远的镖头们,邓伯、马常叔叔、陈路叔叔……人人都宠着、让着我,把我当做镖局里的一个小孩子,其实那些个镖头又有几个能打得过我——呸,一群大笨蛋!
老家伙们不好好学本事,还说着要保护谁,诺大个镇远这么容易就让人打散了,现……现在,独独扔下我,不过是扔在地上也没人管、没人问的臭泥,江湖里的一片浮萍罢了,又有谁来管我……”
钟晓带着哭腔说完,顿了顿,愣愣盯了李夜墨片刻,强扯出一抹笑来,“墨哥,你啊,难道就没看出来,刘笞妹妹似乎很喜欢你,你救了她,又要帮她抓坏人东风恶,连刘庄主也很器重你呢……”
李夜墨笑道:“我说晓儿今天怎么哭鼻子了,原来是吃醋酸出泪来。”
钟晓神色一黯,缩回自己的手,哈口气,又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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