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沫,再次捧起酒坛,一顿痛饮,在抹嘴间,缓慢地说道:“你说出我钱袋中银锭的出处后,就开始说起你堂弟了。显然,你是见过你堂弟用过或说过这种的银锭的。”
伙计先是一怔,又频频点头道:“好,那我就直接说了。五年前,我堂弟再次出现在我铺中,依旧是只点了一份素面。可,在我未留意之时,他竟与我铺中另一桌走江湖的人起了冲突,就在邻桌之人想要提刀伤人时,我堂弟却掏出了一锭银子...”
殇沫,抢言道:“也就是说,那日你堂弟掏出的那锭银子,和我如今钱袋中的银锭一模一样,对吗?”
伙计又点了点头,“堂弟凭借那一锭银子,不但吓走了邻桌走江湖的人,那些人还在离开时,向堂弟道了歉。所以,当我见到客官钱袋子中都是这样的银锭时,我才说客官你是位名声显赫的大侠的。”
殇沫已沉默。
因为,邻桌之人同样提着刀靠了过来,殇沫不知晓当年铺中伙计的堂弟,遇到的提刀人是怎样的,但,现在提刀走过来的人,绝对比当年的那群人更不好惹。
他们不但各个凶神恶煞,还皆是黑里透红的脸,说不上虎背熊腰,也算是大腹便便。
——也只有长相极丑,又趾高气扬、杀气腾腾的人,才能在外表上唬住人,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殇沫当然不会被唬住,他不但没有被唬住,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一直觉得这铺中的酒水缺了点味道,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缺了哪种味道...直到我看到你们后,我才赫然醒悟,原来,这酒中缺的味道,还不是一点两点,而是很多点。”
从邻桌而来的一人道:“无论,这酒中缺多少味道,再过一会儿你都绝不会再感觉到任何味道。”
殇沫诧异地“哦”了一声,“你们难道真不想知道这铺中酒都缺了点什么?”
这人,又
道:“已没必要知道。因为,从死人口中说的话,虽说多半不会假,但也绝不会再有意义。”
殇沫,讥诮道:“你觉得我会是你口中的那个死人?”
从邻桌而来的另一人道:“他既说你是一个死人,就绝对不会有错。在这十二年中,倘若我们河北岔道口的何老大说谁是个死人,那此人也绝不会再活着。”
何老大闻言,狂笑道:“钟老二,你又何必给他说得这般明白呢。像他这样的死人,又需要明白什么?”
殇沫,紧眉思索道:“河北岔道口…至从北平改为京师后,河北也就属北直隶。这样说来…”
他突得侧眸,寻找起了铺中伙计,铺中伙计已然吓得蜷缩至了一角。
不过,他还是朝伙计问道:“这样说来,你应是听过他们的名号咯?”
伙计多次斜上眸子,又次次惊慌落下,过了良久才颤声道:“他们…他们是河北四雄。”
“四雄…老大姓何,老二姓张,那老三和老四姓什么呢?”殇沫,抬中指连连抵戳着下颚,“对了,“自惭寒饿为,何张空避席”,老三和老四是不是有一个姓空的?”
河北四雄,皆怔。
殇沫又道:“既然你们没听过“自惭寒饿为,何张空避席”,那也自然不会理解“苦吟三十年,所获唯巾帼”这句诗的意思咯?”
四雄中的老三猛然喝道:“问我和老四的姓氏就问姓氏,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作甚?”
殇沫大笑饮酒,沉默。
何老大,反倒又开了口,“我们四兄弟的确没读过圣贤书,但,你钱袋子里的那些银锭,却对我们很受用,我们四兄弟今日也必夺之。”
殇沫,微微一笑,“我当然知晓你们想要我的钱袋子。从我的钱袋子随铺中伙计一同落于地面之刻,你们四人的眼珠子就没从我的钱袋子上移开过。”
何老大,道:“你既然知道,又为何不逃?”
殇沫,道:“因为,我没必要逃;也因为,此处想要得到我这钱袋子的人,也远不止你们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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