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义全左手捏着茶杯,右手敲击着桌面,过了许久,举起茶杯将茶饮尽,抬头直视王瑰道:“王兄,此事非我所能决断,在下返归敦煌之后,一定与张经略好生商量,如有消息,立即差人来丰州知会王兄。”
杨愈听曹义全这般说,又将称谓从祖珍兄换成王兄,便知这是直白的表露推脱的意思了,他举杯喝茶顺势往王瑰看去,果然看到王瑰阴沉着脸,眼神冰冷,又侧头瞥了一眼,见曹义全脸上带着笑容,双目直视着王瑰,再往常照看去,却见老和尚两眼低垂,举着茶杯只是不断抿着,似乎对周遭一切都没注意到。
看到这一幕,杨愈便明白了,曹义全是把常照和自己都拉来当挡箭牌了,只可惜,一个是不问世事的方外之人,一个是外貌才十八岁的毛头小子,都没被王瑰看在眼里,这挡箭牌完全没发挥效用。
过了一会,王瑰突然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对着曹义全施礼道:“齐仁兄,你便在此地静待几日,待忠义军前往汴梁的使者回到此地,你我再议。”转身又对常照一礼道:“方丈,在下这便告辞。”
曹义全听他话中有话,皱起眉头,站起身来,叉手还礼,却不回话。
常照起身笑道:“王公子事务繁忙,老衲就不相留了,老衲手抄有‘心经’一副,请王公子代为呈上王员外,明台,速去我房中取来。”说罢,伸手请王瑰先行。
王瑰称谢,正好此时,那张都头已打开了房门,王瑰便率先出门而去,常照和曹义全便在他身后跟着为他送行。不一会,那王瑰和曹义全之间又有说有笑起来,方才暗暗较劲的那一幕似乎从没有发生过。
杨愈将几人送出饭堂,便不再跟着了。如果还是穿越前的心态,那明显大有来头的王瑰如此轻慢于他,他也一定会耐着性子去送行。穿越来此,抑郁症痊愈之后,想通了许多事情的他,已懒得委屈自己了。
男人委屈自己,要么是为了自己身后的家人,要么是为了自己心内的欲望,如今的杨愈,一没家人,二没太多欲望,真是可以恣意了。
生活,生活,无非求的是快活。他如今,只想快快活活。
杨愈回到大雄宝殿门口的桌子边坐下,几个赤着脚的人在不远的廊道下,搬着箱子和箩筐走来走去,杨愈一边抄经,一边偶尔抬头瞟上几眼,有人看过来,他便向对方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对方看到他点头微笑,却停步躬身回礼,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杨愈本想着打个招呼闲聊几句,看对方这样,也就不再打扰,自顾自的抄经。
杨愈被人称做斯文狼,那是因为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他的反击会是排山倒海,一个平时斯文随和的人,一旦发怒,往往是雷霆之怒。但他本质上个没有架子,没有等级观念的人,准确的说是从不以高人一等的心态待人,亦或者说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不惹着他,他待人都是很礼貌随和的,在穿越前,杨愈已是身居高位,但他跟公司保洁或者小区保安,都能聊得火热,因此,他人缘倒是极好的。进出小区的时候,若是手上提着重物,保安老远都跑过来帮忙。
方才,他不过是点头微笑,那几个穿着破烂,打着赤脚,肤色黝黑的男人就要那样毕恭毕敬。或许是因为自己和方丈、王瑰、曹义全几人交谈,让他们以为自己和王瑰、曹义全一样,都是极有身份的人?无论如何,不同于后世的这个时代社会等级的缩影,让他并不感觉舒服,相反,他很不喜欢这个感觉。
等那几人搬完箱子箩筐,他又抄了一会经书,便听见几人说笑着从庙门口走了进来,正是方丈、曹义全、明台、三个和尚和几个曹义全的随从。
杨愈见了,微笑着站起身来。
曹义全见到他,首先开了口:“杨兄弟,原来你在这里。”说着,几个大步走到桌前,拿起他抄的经书,随手一翻,赞道:“杨兄弟写得一手好字。”
“曹大哥谬赞了。”
“看来,杨兄弟府上,以前也是诗书传家的,唉,可惜……”曹义全抬眼看了下杨愈,下半截话就止住了,“杨兄弟,待我洗漱一番,再和你说话。”说完,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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