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照笑道:“这位杨施主,与老衲也颇有渊源,他家也是前朝在肃州的遗民汉人,往西域贩卖中土丝绸为生。老衲昔年常在甘肃瓜沙求学佛法,一来二去便与他一家熟识了,只是这十几年来,河西之地兵戈不止,便断了音讯。前些时日,他府上老仆将杨施主送到敝寺来,只说是这孩子生了一场怪病,须到佛前供奉或可痊愈,又说他父母已在战乱中殁于贼人之手,托孤给老仆叮嘱送到中土安定之地栖身……唉,也是可怜……别说老衲与他父母缘分颇深,即便从不认识,又岂能见此不救?”
杨愈心中暗笑,好你个大和尚,真是说得一口好诳语,怪不得要叫我随机应变,也不知常照方丈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之好,不仅收留了自己,还为自己编谎话打掩护,当真奇怪。当下也只能脸上装出凄然的模样,同时暗暗记下这个说辞,以备将来应付他人。
杨愈从来就不喜欢装模作样,这时也是被老和尚逼得不得不为,他怕自己可怜样装得不像,低下头去,却见曹义全的左手伸过来抓住自己手臂,右手用力拍了拍自己肩膀,杨愈抬起头来,看到曹义全双目隐含泪光,眼神之中大有关怀之意,不免心中诧异。
又听曹义全说道:“寻欢兄,原来你也是前朝在河西之地的遗民,你我真是……唉……看你形貌,似乎不到二十?请问贵庚几何?”
杨愈心想,我的真实年龄和你应该差不多大,但我被返老还童了,现在只能说是十八岁才有人信了,于是说道:“在下年齿十八。”
“哈哈,怪不得不自报尊字,原来还未行冠礼,你这字莫不是自己取的?哈哈……我正好大你十八,如此,我托大叫你一声杨兄弟,你要是不嫌弃,便叫我曹大哥,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到沙洲来找我,只需说一声找曹义全,自然有人带你来见我。”
杨愈听他这般说,才知道,自己对于古人自我介绍的礼数,实在是不甚熟悉,刚才自己应该直接报年龄,就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了,又想,管他呢,在乎那么多,反而徒增自己烦恼。
又看曹义全豪爽,对他心生好感,听他说了这番话,更是感激莫名,由衷说道:“曹大哥……小弟能结识曹大哥,实乃三生有幸。”杨愈从来就是一个你待我好一分,我就还你三分的人,这一句话,确实诚心诚意,毫不作伪。
曹义全大声笑道:“好好,你我兄弟,都是故地故人,今日也算是一见如故。”
王瑰在一旁说道:“不知这位杨兄弟的老仆何在?”
常照看了那王瑰一眼,叹道:“唉,已回肃州,说是要给他家主看守墓地。”
曹义全拊掌赞叹:“好一个忠义的汉子。”
常照顺势笑道:“哎呀,瞧老衲糊涂,两位贵人一路劳顿,还请进寺歇息。”说着,侧身示意曹王二人先行。
曹义全却道:“方丈大师,在下此来,一为礼佛,二来是代父亲拜访大师,三来嘛,是要借宿几日,不知是否方便?”
常照笑道:“岂有不方便之理?曹公子乃是故友之子,兼且向佛之心甚诚,那是爱住多久便住多久。”
几人这才相让几下,便由常照领着众人往寺里行去。
杨愈一路被曹义全抓着手臂大步前行,回头一看,那船上三个和尚指挥着一队人陆陆续续的往下搬着箱子、箩筐。看那箩筐之中,既有柴火,又有米面蔬菜,看来,这北玄寺果然是不缺吃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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