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堂听说张牍揽下了平息孔有德叛乱的任务,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东家啊,你为何要惹祸上身?我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怎么打得过那些武夫?”
“用不着打,”张牍一手举起一本杂志,指着书笑道:“用笔就行,文字是有力量的,这次我们打赢一场仗,让皇上信任我们。”
吴堂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好奇起来,急忙问道:“东家是想要用杂志发起讨伐孔有德的檄文吗?”
张牍摇摇头道:“孔有德这种人,根本不会在乎乱臣贼子的骂名,就算你在全天下人面前骂他,也不会换来一兵一卒。”
“那,东家有什么办法?”
“这次孔有德叛乱,其实一半是被士兵胁迫的。朝廷欠饷以至士兵哗变,才是祸首。因此,我们不要把矛头对准孔有德,而需对准胁迫他的那些士兵。”
吴堂不解道:“几个无名小卒,如何追究其责?况且如今孔有德作乱已成事实,他还能回头归顺朝廷吗?”
张牍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笑着说:“长明兄,这篇文章我来写,你只管向各地发卖,稍等些时日,自会见分晓。”
吴堂见他不愿详谈,只好讪讪地闭了嘴,一直到出门了,还兀自唉声叹气。
晚上在书房里,张牍一直写到深夜,玉莲一个人睡不着,索性披了袍子到院子里散心。这时正是秋天,京城里已经开始凉了,晚上尤甚。夜风夹着寒意,一阵阵掀起院子里的落叶,天色黑得发蓝,像夜里冰凉的湖水,看着都觉得冷。
这座房子才刚刚从一个破落富户手里买来,时间仓促下未及修整,许多地方都显得破败脏乱。房子是四进的,前面一半辟作书坊,后面为住房。住处的庭院不大,但也栽种了几棵杏树,修了一座凉亭。平日里,玉莲喜欢在凉亭坐着看书,尤其是秋天,看黄叶飘落,大雁南飞,想起陶渊明来,有种悠然的感觉。
玉莲借着微弱的星光走到凉亭里坐下,石凳太冰凉,她有点坐不住了,很快又站起来,慢慢扫视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今天张牍告诉了她要对付孔有德的事情,虽然如他所说,这是一次重要的机会,她也相信夫君能办到,但还是心里隐隐感到不安。这几年下来,张牍已经越来越深的卷入了时局当中,这到底是好是坏,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候她也挺后悔,当初应该坚决支持张牍的逃跑计划的,那样他们也许不会发财,不会住上这么大的房子,可是起码活得安心一些。当然,逃亡路上也许会有危险,可是两夫妻共同面对,也没什么可怕的。现在呢,张牍一次次策划着各种秘密行动,让她时常有疏离之感,好像离夫君的心思更远了。
院墙那头有一只猫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似乎是怕人的缘故,绕开玉莲快速通过了凉亭,爬到后面屋脊上去了。墙头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玉莲原以为是那只猫的伙伴跟来了,可是等了半天却见不到影子,她忽然紧张起来,莫不是来了贼人?她悄悄挪动身子,退后几步,到一个空旷的位置,想看个清楚,与此同时声音也越来越大,霍然是一个人影在翻越围墙,玉莲惊叫一声,刚想大声叫张牍,那人却开了口:“玉莲,我是你爹。”
玉莲虽然没大声叫唤,还是连退几步,和人影保持着距离。这时,那人也跳下了墙,慢慢走到星光下,面貌逐渐清晰起来,果然是秦盛。
“你还来干什么?”玉莲冷冷说道。
“我来看看你们。”秦盛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病了的样子,“你们现在过得怎样?生了孩子吗?”
“你心里还记得我们吗?你差点杀死张牍,还伤了母亲,我们早已断绝关系,请你现在就离开,不然,我要叫人了。”
“玉莲,那时候形势危急,爹也是迫不得已。你看,后来爹不是救了庞家庄所有人吗?你平心而论,那时除了爹的办法,你们能脱身吗?”
玉莲说不出话来,其实她也曾想过这件事,如果从结果看,确实父亲的选择是最好的,但她始终忘不了他对夫君和母亲所做的事,那样重的伤,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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