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章 有过必罚 (2-1)

队中司鼓的是吕兵挑选出来的亲兵，叫冯大，原属归义都后队，所有人都叫他“铁牛”，吕兵曾询问他的名字，他自己也答不上来，只知道姓冯，家中排行老大，便干脆以“冯大”相称。冯大天生神力，两只手臂比常人的大腿还粗，吕兵便将司鼓的职责暂赋予他。

但要当好一名鼓手，可不只是力气大这么简单，鼓声，是士卒们接受将领信号的最主要的途径，鼓点何时轻缓，何时浑厚密集，什么时候当敲多少下，等等，为此吕兵曾将他和另一名替补鼓手派去都中司鼓那里学习了几天。

入驻城外军营的次日凌晨卯时，吕兵命冯大准时敲响鼓声，开始第一天的训练。

然而训练一开始就不顺利，一通鼓声一百零八响全部擂完后，竟然只有不到一半的士卒在校场内集合完毕，不单刚入伍的流民如此，许多原归义都的士卒也没能准时达到。

间隔一分钟后，吕兵又让冯大擂响了第二通鼓声。

直到三通鼓响结束，所有士卒才集合完毕。

吕兵先让他们整队集合，然后问：“依照军律，闻鼓响而未至者，当论何罪？”

下面一片默然，无人敢答。当然其中也不乏根本就未听闻过这条军令的人。

吕兵干脆点名黄四：“你来回答。”

黄四也主动要求加入弩弓队，吕兵考虑到他有掘地道的技艺，便同意了，将他编在10名亲兵里，没想到他竟然也没能在一通鼓响内准时到场。

“论罪当……斩。”黄四费力地说出这几个字来。

下面的士卒们听闻，一片哗然，心想吕兵该不回来真的吧？尤其是原属归义都的士卒们，知道吕兵话不多，但下手狠辣……

于是有求生欲强的士卒，哗啦啦跪成一片，央求吕兵宽恕他们，下次再也不敢迟到了。

吕兵并不急于回复，等这些士卒充分发挥各种恐惧的想象后，才缓缓道：“念你们只是初犯，许多人尚不知军中法令严格，所以我暂不会要去你们的脑袋……”

“谢谢队头！”那些劫后余生的士卒们这才舒出一口气来。

吕兵接着道：“原都内的兄弟们都知道，吕二本来也只是一名普通士卒，所以我知晓大家的艰辛，因此，我可以在此与大家约誓，除非上了战场，除非有人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吕二绝不会砍下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脑袋。”

再闻此言，大家一片欢腾。

也就在士卒们正高兴的时候，吕兵话锋一转：“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你们闻一百零八响鼓声而未至，有人甚至在三通鼓响完后才到场，触犯了军中禁令，岂有不罚的道理！”

“该罚！该罚！”知道自己捡回来一条性命，而吕兵所言又合情合理，士卒们也心服口服，纷纷认罚。

只有部分久在军旅的老兵知道军队中的刑罚有多严酷，一手捂住屁股，一手遮住鼻子，朝那些傻呵呵喊“该罚”的士卒们骂道：“你们这帮蠢货！是没被打烂过屁股，还是没在脸上刻过字，居然喊‘该罚’？还不赶紧向队头求饶，求他宽恕了我们这一次，准许我们戴罪立功……”

吕兵依然保持着极高的耐心，任由士卒们各自交流和责骂，待他们稍稍安静后再道：“军营之中，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是必然的。但我可先与大家言明，以后弩弓队中平日里的惩罚，一不会罚去大家的饮食，因为一日两餐乃天经地义之事，我虽为队正，也绝不会在饮食上为难大家；二不会罚掉大家的月钱赏银，因为这些都是你们日夜辛苦操练和拼死上阵杀敌得来的，我也没有处置它们的权利……”

随着吕兵公布两条不罚的原则，下面的士卒们都炸开了锅，甚至有人喊起“万岁”来，尤其是那些久在军旅的老兵们，因为吕兵的这两不罚正是他们在军营内遭受到的最多的惩罚，对其中的迫害体会深刻。

吕兵不得不等大家情绪稍稍平静后，再道：“三、弩弓队废除所有肉刑，诸如黥面、割耳、断掌等等，通通废除；四、平时操练之时，只要大家遵守我的号令，不做出寻衅滋事等恶劣行径，我绝不会轻易动用杖、鞭、笞等严酷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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