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郑光抽了抽唇角,他不怕朱邪赤心提条件,也不在乎,这世上本就没有无来由的奉献与忠诚,朱邪赤心如此算计反倒令他深埋的戒心消散了些,一个这么短视逐利的人是不会成祸的,想到这郑光顿觉轻松,身子一歪竟半卧了下去,虽是减了礼数,但却愈显得亲近。
“赤马将军知兵善谋,就这般处置呢,想来大事必能成矣,我想以将军大才他日封王拜相亦非不能啊”。
“咳,国舅,我,我是不奢求高官显爵的,只是念着,如有一日能得个汉姓便足矣了,哪怕是个丑姓也好。有妄人说我沙陀夷狄贵种,呵,哪来的什么贵种?夷狄非人也,我,我只愿求个汉家的出身”。朱邪赤心垂着头似有些腆然,支吾着将不知已经自说了多少遍的述求道出,话是出了口,心却几乎崩将出来,他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时刻到了。
“哈,就这?哎呦,你啊你啊,真真是,如将军能助我平定武宁贼逆,便向圣人为你求要个国姓又如何?也罢,我即刻写一份手书予你,以证非虚”。
朱邪赤心的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衣袍内藏着薄薄的一张纸,纸很薄,却极重,重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拜别了郑光他便一直有些恍惚,就这么得了?
尽管那纸上寥寥数笔,且没有加盖最重要的印信,但那也是他情愿用沙陀儿郎的性命来换取的至宝。
茫茫然的到了马厩,将要跨上战马时,朱邪赤心忽是泪如雨下,抱着爱马的脖颈痛哭不止。
望着朱邪赤心激动不能自己的背影扬长而去,郑光丢了手中的笔,又是冷哼一声,果真是个小人呢,得了利处口风即刻就变了,赌咒发誓的说定会于丑时将兵马安全的带到。
在心底鄙夷了一番,郑光随即又唤了亲随入内吩咐到:“等那沙陀人回来,待到起事前你寻机把那贱婢,还有与之相干的一并处置了。哼,我不知是为不意,而非不能,真当我糊涂了不成?哦,记得要小意些,莫走漏了消息”。
“与我更衣,我去见马植”。
扰人的歌姬早被轰了出去,马植正独自一人坐在堂内闭目养神,他对郑光的怠慢极是不快,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下午才见过的,想必郑光也不曾预料到自己又来了。
现在只能等了,却不知还要等好久。
吱呀,门开了,郑光人还未至满是歉疚的声音先入了耳。
“马相请恕罪,宅里的贱婢行止诡越,竟不及报,我也是方才知晓,那贱人已是处置了”。
“罢了,罢了,国舅,也是我来的仓促,不怪旁人,国舅啊,我是来告知你,我等欲要起事怕是等不到明日了”。马植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迎上前来,不仅打断了郑光的辩词,更是语出惊人。
“什么??马相何意,又出了何事”?郑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怎也想不到马植会说出这般话来,连日的苦心谋划已成定策,点点滴滴都做了预算,此时如何变改,又因何变改?
“城里有人传告与我,说是楚州的郑畋下午悄然回来了,您是了解的,郑畋是武宁镇的谋主,更是陈权帐下最为倚重之人,因此才遣派其往楚州驻守,如今他何故弃了楚州回返?我以为,必有大事将生,仔细算来,可能只有明日的中和节了。中和节我等要起事,又怎知他们不是以此为饵?故而,前策多半难为,或许,就算了吧!咳,如果国舅执意为之,那便要即刻发动,至少不能等到明日呢”。
汉高祖庙在之前的武宁内乱中未受到过重的殃及,乱事平息后,这座古庙又恢复了往日的萧条与平静。
朱邪赤衷一直在这里潜伏着,虽然不大能够理解兄长的执着,但是习惯了听从命令,此时他也不曾多想,只做等待便是。
踢踏,踢踏,踢踏。
“将军,有马蹄声”。
“阿兄,怎样了”?朱邪赤衷迎上前挽住兄长的马缰,迫不及待的问到。
“喏,你看”。朱邪赤心轻快的跳下了马,志得意满的伸手入怀小心将那张薄纸取出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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