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奴就去,恩,马相国也来了一阵了,阿郎方才休憩,便暂布了歌舞款待,这”。侍妾长吁一声暗叫庆幸,今时大概无恙了吧,她几乎是爬着滚下了床榻,也不敢卖弄做姿,忙又将马植前来之事报上。
“呵,无事,让马植等着,你,去吧”。
朱邪赤心急忙卸了甲小心翼翼走进了屋内,垂着头思索起接下来将有的对话。
他的心仍自怦怦的狂跳不止,终于是等到这个时机了,平日里鞍前马后的甘做走狗以供郑光驰逐,可那些都是人前做派,郑光对他确有亲近拉拢之意,甚至也交付了重任,但这位国舅心思颇重,骨子里的那份疏离并不仅仅是针对自己一人,所以即便已算是同舟之人,但依旧难晓其真意。
大事在即,朱邪赤心甘愿附随弄险为的可不是给人做狗,他要借这难得的私密相处机会给沙陀一族谋个定数。
“哈哈,将军啊,将军,你呀,你我也是同朝为官,而今更是相交甚笃,你实是不该自顾轻贱,你这,真真羞煞我也”。郑光爽朗大笑着从榻上跳下,几步就来到朱邪赤心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扯过,也不在意雨水淋湿的衣袍污浊,不由分说的便一同拉坐至榻上,这令朱邪赤心又惊又喜。
喜的是他知道这些汉人权贵的做派,如此应是表示亲近,这般举动过往亦未曾有。而正因如此,朱邪赤心也越感心惊,郑光的表现过分礼让了。就这样满怀着忐忑,朱邪赤心不敢怠慢,赶紧恭敬的回应起来。
“国舅莫要如此,您也是知晓的,我只一蛮夷,出身实是下贱,而今能得如此机缘为国舅羽翼护卫已是我几辈子的福分,何谈轻贱,只恐侍奉不周,且,蛮夷非人,倒怕污了国舅的眼呢”。
“哈哈,将军勿这般说,都是大唐子民,天子之臣,虽不同根,但可同巢。何况我平日一贯赤诚相待,怎会嫌你,而且,此番我等欲合力平贼,事成后圣人自会厚赏,或许那时你我也可相呴易处,把酒言欢。哎,不瞒你说,本应置取美酒相待与你,但,我这会还头痛着呢,国事艰难,处之不易,好在有将军这样的豪杰在,方能稍慰我心。闲言少叙,将军可都准备妥切了”?
郑光略客套了一番就进入了正题,自陈权离镇后紧锣密鼓的夺权平逆之事已经筹划了许久,恰好明日是中和节,前几日府衙出告,那一天各州府县都会大兴戏乐以悦黎庶,顺便也为去年一整年的乱事画上句号。这应该是等了这么久所能寻到的最好时机了,所以这几日郑光等人频繁聚饮,正是借此来议定大事。而朱邪赤心在这个计划中算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郑光自入武宁虽借护送妾婢之名从天平镇召调了些人马,但毕竟不多。为妨猜忌,也恐被周遭某些心怀不轨的趁机祸乱了天平镇,他谨慎的并未将镇中大将一并唤来。作为一个非善将之人,合谋的马植等人同样疏于军事,那么已经在大唐创下了些名号的朱邪赤心毫无疑问是可以,也只能借重的。
“禀国舅,我出任兖海共领了一千五百族中勇士,可恨征伐陈逆时在宿迁折了近五百人,余下千人为观察使韦证所据。韦证怯懦,只顾谋身,不肯共伐叛逆,却于镇内监察甚严,先前国舅未至时,我因欲讨淮南同他也生了些事端,其人愈发厌我,这些日吾弟赤衷一直周旋于此,入夜前才得了回应,他,咳,他前两日遣人去寻了兖州那些高丽奴的麻烦,暂使离了韦证,赤衷现已领军分散入了武宁,但恐为人察觉,故而尚不敢至,然其明日,应是必到的,定不会误了大事”。
朱邪赤心的话让郑光心生了不满,他要的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应承,而是亲眼看见沙陀人,刚欲发怒,却发现无从开口,因为朱邪赤心的理由同样很充分,一千人的军伍,即便是分散潜入,也是要慎重再三的,否则一旦为人察觉,那么必定坏事。
更重要的是郑光转念一想发现了端倪,这沙陀人一贯恭顺,现时又同谋大事,没理由在发动前推脱惹怒自己,毕竟倘若事败了,自己和马植或许还有一丝可能凭借身份苟求一条性命,朱邪赤心可没那么尊贵的身份。如果是其人想要背叛,依旧不能,北地的沙陀一族仰大唐鼻息而生,还没有胆量阴害天子的母舅,所以,应是有所求才至于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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