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权拿起了纸枷,很轻,也异常的粗糙,为躲郑光急着赶路,这枷只是随便寻了个纸衣铺裱的,好在近来未见有雨,否则这东西还真难拿出去见人。
轻飘飘的纸枷却让陈权心情忽有些沉重,今时这是假的,来日颈上可会架上副真的?
“听人说你颇有智度的,但是现今看来,哼,不过尔尔”。李琡撇起嘴嘟囔着。
“哦,说说,怎的”?陈权瞟了一眼李琡,也未生气,调笑着回应到。
“做戏,做的却是粗陋,有扬有抑,卑亢兼使,如此才是正理,如按你所言,今日会有许多人来观的,你不要脸面,我却还要留些呢”。
“卑,亢,善,此言大善”
“停车”。
“郎君,那陈度之,车驾停了”。
张直方离开幽州后仅仅郁闷了几日便放宽了心,虽是丢了权位,但能去长安见识一番也算是聊以慰藉,那可是天下第一雄城,定是会比幽州苦寒之地戏耍的物事多些,唯一有些忐忑的是长安可能如幽州一般任其游猎吗?
陈权,他听过这个名字,大中三年整体还是平和的,但武宁镇却乐此不疲的上窜下跳很是威风,在八镇共讨魏博前,天下人恐怕都将遗忘了河北三镇。
这次入京的巧遇两人倒也还算投机,年龄相仿,性子又都有些跳脱,加上彼此有意交善,所以方才结伴而行,此时即将进入长安城,陈权的车马却停了,这让懒散瘫在车上的张直方生了好奇,忙高声问到:“何故”。
“郎君,这,您自己瞧吧”。车外的亲信为难的支吾着,张直方不耐的一把推开了车门,冷风终也得了空隙忙钻了进来,这让他忙紧了紧裘袍,张目望去,张直方脸色瞬时变了。
“停车,莫要与之同行”。
李温虽是不受宠的王子,但怎也是个皇子,还是皇长子,这个格外有意义的次第。故而众人不管心里如何做想,面子还是要给些的,一时间几人都似无事人一般沉默了,一起远眺着渐入眼帘的车队。
“那是什么”?王居方揉了揉眼睛,不由长大了嘴巴脱口问到,声音甚是急切,隐隐的还透漏着惊恐。
“好像,好像是个“徐”字”?李温也是傻了眼,迎面而来的“徐”字大旗在寒风中招展着。素白之色,着了青色字迹,细细看来似还描了螭龙之纹。
这是王旗,徐王之旗。
“放肆,放肆,这猪狗,快,快调动军马诛杀了逆臣”。白敏中愤怒的咆哮着,今日要接的是彭城郡王,而不是那个所谓的徐王。当下明德门外不少百姓也来瞧看热闹,却也不知如何知道的消息,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朝廷的脸面何存?
“哼,杀?白相好威风,未得圣人诏命就敢诛杀国朝钦封郡王?啧啧,怎的,接着还要做什么?郓王在侧,圣人在大明宫,你还想做什么”?杜悰心里一并叫骂着陈权,嘴上却忙驳斥到,如今只要白敏中不痛快,他心中就会爽快。
“快啊,怎么办,马上到了”。王居方猛地拉住了白敏中的肩膀,狠狠的摇晃着,再也顾不得什么姿态了,今日这祸事足矣将他打回鸡坊。
几人还自争吵时,车队停了下来。
陈权下了车,也未上马,就这般坦然的一步步走近前来。
亲王的装扮,身后则有数百卫士扈从,缓缓的走来。
十米处,陈权停了下来,环顾目瞪口呆的众人朗声喝到:“臣,谢圣人之恩,愿领受彭城郡王衔,当去伪徐王号,来人,更衣,换旗号”。
寒风中陈权大方的任由极不情愿的李琡替其换服,好一会才换上了郡王之服。
“臣,有罪,当白衣戴枷觐见天子”。
刚刚着上的衣袍又是褪去,陈权只穿了一身素袍,架上了轻飘飘的纸枷走了过来。
“你,你想做什么,你个”。白敏中哆哆嗦嗦的指着陈权的鼻子就要开骂,却被陈权很是灵巧的侧了身子让了过去。
“你又是谁?孤为天子钦封彭城郡王,武宁持节之帅,未定罪前任谁敢辱,孤必杀之”。陈权面色铁青,强忍着寒冷呵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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