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上去六七十的老汉,跪在地上,把手塞在嘴里,呜呜的哭,硬憋着不出声,仿佛一个孩子,受了莫大的委屈,见到了家长一样。
这场景,顿时让许央三人不知所措了。
想过很多场景,绝对没想到会是这样。
老汉呜呜的哭,都能看见他的老泪,真的是老泪,不知道憋了多久,一滴滴顺着手背流,肩膀还不停的抽出抖动。
这得多委屈呀!
这时候,许央真不知道是上前扶还是让老汉尽情一把。
这时候,许央已经肯定,自己不需要杀人了,也不需要跑路了,更不需要让山上的祖地搬迁了。
墨家的忠义绝对是杠杠的。许央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赞扬墨家弟子的忠义,只觉得杠杠的嘴契合了。
“差不多行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还哭起来没完了?好像谁打你似的!”
许江没那么多心思,只觉得老头哭的可怜,还影响到自己那个坚强的心了,不由的挤兑那老汉。
至于杀,许江觉得就凭老头这阵哭,最起码自己这阵子是下不了手,等他不哭了再酝酿酝酿。
老汉还跪着,双手左右开弓,抹了两把。可能是觉得鼻涕眼泪混合物比较黏,就顺手在自己跪着的裤腿外侧蹭了一下。可能还觉得没抹干净,又拽这袖笼,左一下右一下把脸上的物事擦干净。
这一番操作,愣是把许央给惊着了,很想伸手给他一块手帕。
“我那死去的老爹说过,只要见到有这样手艺的人,那就是师门的人,就是自己的主人······”
“几十年了,我到处晃荡,以打铁为生,可是我却不敢打造这样手艺的兵器,甚至连兵器都不敢打造!”
“我怕!我怕我死了,也不能完成父亲的遗愿!那是他临死都不闭眼,硬要我答应下完成的遗愿!”
“我父亲说,他说,他后悔了!他错了!希望师门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的魂魄回到师门的祖地······”
说着,老汉的泪又留下来了,止不住的流。这一次,老汉没有管,任由那泪水往下流,时不时用袖笼抹一下。
“你知道师门是怎样回事?”
“知道。我一直以为父亲就是个道士,会打铁的道士。父亲从来没有提过什么师门,也从来不接待游方道士,甚至遇到道士还驱赶,说是那是他的孽障。”
“父亲只教授我打铁,告诉我那些技能不可随意显露,否则会有杀身之祸。直到······直到······”
“直到他快要死了,用炼制的虎狼之药掉着命,整整两天,给我讲了两天。他说,如果我这一生没法得到师门的原谅,他将万世不得转生!”
“他一直不闭眼,一直瞪着!直到我说,即便是我找不到回师门的路,子子孙孙都会将此作为遗愿,世代为此努力,父亲才最终闭了眼!”
说了一阵,可能老汉的郁结得到哦宣泄了,也平静了。
“你先起来吧。你这一哭,我都忘了扶你起身了。”
“可是答应带我拜师门吗?”
这才刚缓解,这老头居然连起个身都讲开条件了。
“先起来再说,你要是跪着,没得说。”
这是在军营中,许央不会随便表露身份。这跟当初遇到姚天不一样。
当初许央刚下山,说是一时冲动也可以。在俗世混了一年,心境还是有变化的,最起码不会像当初那样,一感动就表露身份。
老头见许央坚决,也就顺从的起身了。
“该叫你齐铭?还是綦毋望山?”
“齐铭吧。綦毋铭是载入山门名册时用一下就行。”
“你为何不自行上山拜门?”
“少郎君,父亲说他是弃徒,肯定是做了对不起师门的事。违背忠义,他不敢道出山门的路径,只让我在世间碰。说是我遇到了就遇到了,遇不到就让子孙继续遇,什么时候遇到了,他什么时候安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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