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慕陀哦了一声,说道:“王郎对聂家倒是颇为留意。”
嗣昭淡淡说道:“那倒不是,只是三年前,小子无意中卷入了风谷山驿一桩奇案,对聂记财势实在是难忘。”
聂慕陀诧异的看着嗣昭,良久才说道:“你是。。。”
嗣昭笑道:“当年我的名字是进通。”
聂慕陀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举起酒杯,饮了一大口酒,才说道:“莫非王郎来到秀容,是来找我聂家寻仇么?”
嗣昭哈哈大笑,说道:“非也非也,虽说当年我兄弟被冤枉,差点被揍死。但是杨掌家也送了性命,还留下一个无依孤女,要说仇怨,聂记更怨我沙陀王家才是。”
聂慕陀苦笑道:“自古民不与官斗,王相公是何等人物,聂氏一介商贾,哪敢有怨怼之心,郎君说笑了。既然郎君不是找聂记麻烦而来,如此这般又是为何呐?”
嗣昭饮了一口酒,缓缓说道:“小子此来,并无恶意,是为塞下与河东的商路,专门来拜望聂公。”
聂慕陀皱着眉头,说道:“这条商路一直是以崞县为界,以南属河东商团,以北属大同商贾,数十年来约定俗成,有何不公不妥之处么?”
嗣昭说道:“暂且不谈公允与否,这河东商团与大同商团互争意气,阻碍商路,这是最大的弊病。河东商货若要进入大同,就必须要被大同商队勒索,反之亦然,如此货物如何畅通?那些中小商贾,如何能长途贩运牟利?
河东是天下雄镇,物产之丰自不用说,塞下的粮食、布匹、铁料、食盐等等,都要依赖太原。但大同也有土产,可补太原之不足,比如铜料、皮毛、毡毯、精瓷等等,难道在太原市上,大同货不赚钱么?但是因为商路阻隔,两镇商贩困苦,物价恒贵。
咸顺年间,河东与大同民间往来贸易不到3百万缗,以两镇地域之大,人民之众,物产之丰,何止这个体量?若打破商路畛域,两地商团合作,合股成立一个商队,合理收取水陆脚钱,必然促进两镇买卖,每年贸易进出翻一两倍都不止。
果真如此,无论对我们自己,还是对两镇商贾,还是对两镇百姓,都是一件大好事,聂公以为如何?”
聂慕陀暗自沉吟,沙陀军这是把手伸到聂记的口袋里了,商队这东西本身获利不大,但却是聂记柜坊最重要的一项产业。
因为控制了大宗货物的进出,就等于控制了整个河东市面,进而影响到大同、河朔、河阳诸地区,甚至两京市面。如果失去了对河东商路的垄断权,聂记如何得知贷款给何人最有利?
所以商队虽小,却影响着核心生意,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一旦放弃,聂记这个金钱帝国就会轰然倒下。
但是沙陀如此咄咄逼人,当面拒绝,怕是遭到厉害后手,一时间有些为难。
良久,聂慕陀才说道:“郎君说的不错,可是河东出货,是大同入货十倍不止,若是合股成立一个商队,这契股总不能河东九而大同一,那实在是不公平。”
嗣昭怎么也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然在这个方面刁难,这要是大同契股只占一,岂不等于聂记吞了王氏驼队,自己千辛万苦,却给他人作嫁,这家伙想啥好事呢?
他强压怒火,说道:“既然是合股经营,总要有少许公平,若是大同商团在商队插不上话,太原货物又怎能在大同三州任意流通?塞下可是群盗强部横行的地界。”
聂慕陀微笑道:“也正是因此,才约定俗成,以崞县为界,进入河东的货物,由河东商队承运,进入大同的货物,由大同商队承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敬思忽然说道:“既然是约定俗成,你聂记商队又何必使用下作手段,阻隔商路,非聂记商队不得通行?”
聂慕陀吃了一惊,说道:“安郎君这是什么话?我聂记一直是守法良民,从未犯过大石王法,天下皆知。”
嗣昭从怀中取出一幅白绢,缓缓放在聂慕陀面前,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和手印,正是系舟山盗匪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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