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尽欢,早过了宵禁更次,众军汉都宿在馆驿,喝的五迷三道,四仰八叉。
第二天一早,这些家伙捂着脑袋起身,嗣昭已经不见了。顾不上嗣昭去向,赶紧套上乌皮靴奔向马匹,若是点卯不到,都虞侯的军法可不是耍的。
嗣昭吃酒最多,醒的却早,他心里有事,也不能睡到日上三竿,略略盥洗就跑出来,命店伙备马,直奔萨保府。
虽说嗣昭和萨保府纠葛太多,可他从心里不喜粟特人贪财过甚,招摇过市,且妖妄荒诞,远不如和军汉们一起,拥妓吃酒,大喊大叫来的爽利。
可是嗣昭要壮大木塔山庄园,拥有更大的财力,就必须要和大同军的粟特商团打交道,他们是整个边塞最富有的一大群人,做任何生意都离不开他们。
而且到现在为止,粟特人对自己只有帮助和合作,真没有过危害。在悲田养病坊,若不是粟特人相救,自己兄弟三人怕是逃不脱贺十二的追杀。
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和粟特人打交道,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心智也在成长,人和人之间不像他的沙陀兄弟那么简单,有的时候,哪怕是魔鬼也要交往。
他知道,智慧柜坊的最大契东其实就是云州萨保,萨保府是粟特人的精神殿堂,也是财富中心。
因为在大石朝,商贾地位低下,太多的财富不是福泽,而是祸胎。而萨保的官身就是最大的保护伞,财帛交到萨保经营管理才是最安全的,就算是粟特胡商遭了横祸,由萨保府经营的财产,也足以保障妻子家眷生活无忧,将来还有机会东上再起。
而这些萨保都是最精明的商人,他们用巨大的信托资金放贷生息,置办产业,当然也少不了帮助粟特胡商贿赂官府,挤兑同行,巧取豪夺。
圣堂下面银窖中的财富,可不是骆驼谷天王寺银窖可比,萨保府才是边塞最大的柜坊。
当然嗣昭也明白,康火郎对自己极尽拉拢,除了那些景商对粟特商团的威胁,自己的姓氏也是重要原因。
在大同军,没有沙陀王氏首肯,什么生意也做不成。况且沙陀三部有两部都是粟特出身,沙陀和粟特是天然亲戚,为了嗣昭得罪沙陀实属不智。
信马由缰,脑子里胡思乱想,嗣昭过了归厚坊牌楼,渐渐进入东街,在萨宝府前跳下马。迎门吏迎出来,接过脚力饮水喂料不迟,有小祆祝带领嗣昭进了内庭,康火郎正笑吟吟的站在阶下相迎。
嗣昭躬身施礼说道:“康公,小子又来叨扰了。”
康火郎笑着说道:“府里什么时候都欢迎大力郎君,请吧。”
嗣昭笑道:“康公莫要取笑小子,那都是振武军的朋友胡说的。”
寒暄两句,二人进了圣堂西侧的暖阁,分宾主落座。正是朝食时分,康火郎当即留嗣昭用饭,无非是胡饼羹汤,还有一点豆豉鹿脯。堂堂朝廷七品官员,富甲边塞的萨保公,这伙食也实在是寒酸。
嗣昭却吃的香甜,他活这么大,什么苦没吃过,吃饱就知足。边塞之地,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两人边吃边谈。
康火郎嚼着胡饼,说道:“你那个驼队,萨保府自然是加倍撑持,若是钱帛上暂时不凑手,智慧柜坊也可以先行垫付,小友不必忧虑。”
嗣昭说道:“不不不,康公误会了,驼队的3千缗契款这个月就可以到账,到振武军的商路也已经开通,静边军的麻烦也解除了。
至于橐驼嘛,我在振武军也已经联络好了,驼价极贱,大约云州驼价的三成不到。单于都护府分号这个月开办,边塞诸部会把牲口赶到货栈,用盐布粮食等货物交易。”
康火郎挑起大指,赞道:“了不起,郎君果然厉害,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驼队安全,长途行商,危机四伏啊。”
嗣昭笑道:“仆射公给了我一面振武军旗,大同军旗也会有,仆射公还给了我4个振武军裨将保护商路。我沙陀少年各个弓马娴熟,还有振武军将统带,智慧柜坊只要派出几个账房,驼队就万无一失。”
康火郎点点头,说道:“到蔚州和朔州的商路是现成的,再加上振武军,驼队这就支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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