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不悦,冷哼言道:“打仗时不来,现在战事结束了,倒屁颠儿屁颠儿的跑来了,而且一来陈阁老便昏阙了,他究竟想干什么?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李道彦皱眉,喝道:“住口!太子殿下千金之躯能巡幸边境,慰问边境将士,足以知晓他日后必是位明君,岂会做出伤害阁老之事?再说太子如何行事,岂是我等所能置喙的?都少说几句,被给将士们惹麻烦。”
身侧诸位校尉闻言同样有些不满,不过听闻李道彦训斥后,便收敛了些许。
阎稻眼中似有愠怒,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甩袖走到一旁。
这时,大账掀开,自内走出一位年轻人。
众将眼神一凝,只见其丰神俊逸,面若冠玉,北境的四月天,仍有些寒冷,但其单薄长袍罩身,气色红润,丝毫不受影响,俨然是修行中人。
李道彦立马上前,抱拳问道:“太子殿下,阁老如何了?”
太子殿下?
这位便是太子?
众校尉旅帅脸色一变,顿时骚动。
不少人脸色臊热,他们刚才还在背后议论太子呢,怎料被他现在抓个现行。
众校尉旅帅有些拘束起来,规规矩矩地朝着夏侯淳恭谨行礼。
夏侯淳轻轻点头,仿佛丝毫不介意,他对着李道彦轻轻点头后,便对众将温声言道:“诸位都进去吧,阁老有召。”
众校尉刚进去,便见到老人那双平静而又深邃的眼神,他们心中一慌,连忙低头。
老人气色平和,呼吸均匀,完全看不出先前的震怒与哀恸模样,他拍了拍床边,微微闭眼后复又睁开,轻声道:“既然都在这里,本阁便唠叨几句,都仔细听着。”
李道彦默默蹲在床边,阎稻眼角微润,“阁老,您?”
老人摆了摆手,止住他的话,轻声道:“骤闻旧友冤死,不免失态,你们勿要埋怨太子。”
众人轻轻点头,心有戚戚然。
陈功抬头,看着身前众人,欣慰一笑:“两个月前,老朽初来乍到,诸位不嫌我年老体弱,还愿以老朽马首是瞻,我陈某人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慨然道:“久历朝堂,见多了尔虞我诈,也见多了阴谋诡计,不知多少大儒表面上衣冠楚楚,背地里却是鸡鸣狗盗之辈,外表圣洁内里肮脏。”
“曾经,我甚至一度对天下人失望,对朝廷失望,对陛下失望,可直到我自贬来此,见到了诸位,也见到了为我大靖浴血奋战,誓死保卫边疆、庇护天下万民的将士们,我才知道,咱们大靖还有希望,一时半会,还亡不了!”
“这样想,我陈某人就算知足了,也没白活这一世,这也说明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到底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自嘲一笑:“你们也知道,人老了,最怕的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李道彦一脸肃容,右拳锤拳,发出一道道沉闷的响声。
阎稻双眼湿润,哽咽道:“阁老。”
众将死咬厚唇,双目泛红。
老人抚掌轻拍,缓声言道:“军中大事照常即可,无须老夫多言,有事儿多听听李将军、阎大人的。”
他笑了笑,言道:“其他的,我没什么说的,记住了,都他娘的要活着回去,别死在这儿了。”
众校尉与旅帅倒头如蒜,忙不连跌的点头。
随即老人挥了挥手,“李将军、阎长史、杜参军留一下,其余的都散了吧。”
众校尉擦了擦眼角后,有些迟疑地回头。
陈功当即笑骂:“赶快滚,一个个跟娘们似的。”
一听这话,这些磨磨蹭蹭的校尉、旅帅方才离去大帐。
待他们离开后,陈功朝着夏侯淳等人招了招手。
夏侯淳上前,轻声道:“您老有何吩咐?”
老人指了指剩下三人,“李将军不用我多说,你们认识多年了,这位是阎稻,被我提为朔州长史,还有这位,是杜老二的幺儿,你们俩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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