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展开扇子,轻摇两下,淡然回答:“章知县素有名声,我此来便是看看此人是否弄虚作假而已,若是果真妄判命案,必然上奏弹劾。
至于他儿子,聪明伶俐,一眼能够看穿我非常人,翌日前途远胜章随州,此刻结个良缘,来日或有意想不到收获。再之即使那章舜卿有什么错,与一小儿又有什么关系?”
“小的愚昧,却是不知相公这番心意。只是小人还是不懂,既然恁曾批文给章上犹,如何还需亲自查访?”
男子听到仆人问及,望着县衙方向,脸上布满慎重之色,不过最终还是摇摇头作罢:“你懂得个甚?这件案子里面疑团甚多,仆受天子简拔,如何能以惫懒所辞?
而且个中事情便是说了,你这厮也不懂,我每还是且先去见见这位‘青天大老爷’,到底是哪般人物再说。”
见到自家相公不肯说,仆人也不再多问,而是趋步尾随于后,径直走向县衙而去。
却说章祀,与男子分开之后,再绕了几个巷子,很快抵达曲家。
此时曲家门口人满为患,木鱼、钟磬之声不绝于耳,而念经祷告之声,宛若鼎沸之势,嘈杂的声音甚至比开市之时,还要喧闹万分。
章祀见此微作思考,便提着衣摆,恍若无人跨门而去,而章熹先将牛车系在一旁,尾随其后走进曲家。
如此大摇大摆进屋,却也不见什么人阻拦,反而是一路畅通直抵曲家。
盖因来往之人甚多,即便是如同章祀般大的乞儿也不再少数,故而涌于人潮的章祀,其实并不显眼。
最重要的便是,章祀虽然衣服极为干净,可却满身补丁,仆人只道是穷人孩子前来混口饭吃,又怎么回去阻拦。
章祀一路畅通,抵达曲家屋内,里面光头和尚、顶冠道士数不胜数,一眼望去全是人头,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
此时曲禀老婆纪氏走来,一眼注意到章祀,便上前轻问:“哪里来的小孩?”章祀虽然衣着并不显眼,但气质却是鹤立鸡群,纪氏如何能够不注意?
章祀拱手而答:“在下姓章,家父讳爵。”
纪氏神情一变,然后纳了个万福:“不曾想竟是小衙内当面,还望原谅则个。”
章祀也没有意外,微微颔首笑脸相迎。
能够嫁到豪门的妇人,又岂是一般愚妇?如果真的是愚妇,依照曲禀为人,只怕早就驱逐出门了。
“曲纪氏多礼了!”
随后章祀又环指四周揶揄笑问:“不知你这般举动,可是在向世人诉说,曲大官人是无辜受罪?”
纪氏神情一凝,她发现章祀这是来者不善,可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后面跟着的章熹,使得她不好应对,只能道:“小衙内请里边说话。”
章祀点点头,然后尾随而去,进入厅堂落座之后,纪氏便说:“曲家巨贾之家,若真想翻案,使上阿堵物,只怕翻手之间便可翻了这个案子。
向使县尊清廉自居,不收我曲家的钱帛,难道还能挡得住天下所有官员?
小妇人之所以如此做,只是为了替我家相公赎罪而已,无论他是否有罪,我相信太爷一定秉公处理。”
章祀听后心中顿时暗自不爽:“这小娘皮有点东西,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不过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能假言:“倒是小子不晓事理哩。”
纪氏却表现出极为体谅的神色:“小衙内这番言语,却是忒过言重,小妇人万万不敢担当。且小衙内的话,也并无甚么问题,便是换做是我,我也会心中起疑,实在算不得什么。”说完之后,又好似漫不经心问了一嘴:“不过小衙内如何今日得空来寒舍一游?”
纪氏虚情假意,章祀也不甘示弱,给他来了个打草惊蛇:“刚才我在城外游玩,回城看到满城空巷,问了都管才知道你家在行义事,我以为你是想要喊冤,所以来看看,免得我爹犯了下错,日后被那大柱史和臬司衙门纠察。”
“原来如此!不过老父母自任职以来,从来不曾有错,又怎会在这阴沟里翻船?小衙内此番却是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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