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崟眼睛一亮,惊讶道:“竟然是诚悬的子孙。”
聂嗣的大父,聂淄,字诚悬。曾是酆朝大司徒,掌管教化之责,是故和太学官吏关系颇近。
闫癸点头,唏嘘道:“当初丹水灾民踊聚,县令置若罔闻,尚逊于心不忍,在书院赈灾。这聂嗣,乃是其弟子中,极为上心之人。奈何,人力有尽时,仅凭他们却是无法拯救灾情。”
“如此说来,此子却也是仁心无二。”濮崟点头赞赏。
闫癸笑着道:“当初在赈灾之时我便看出来,此子想法异于常人,敏捷聪慧,将来定然不落凡俗,今日之消息,足以印证我的猜想。聂氏后继有人啊。”
濮崟抚须,缓缓说道:“此子击溃叛军,如此朝廷便能从容不迫的针对荆州布局,叛军之乱无忧矣。”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不过,水淹十万叛军,上洛诸县,怕是难逃波及。”
闫癸哼笑,“听说文昌殿的朝会上,太常姚旃也是这般质疑,不过却在聂抗的手上栽了跟头。”
“聂抗?”濮崟稍稍沉默,旋即道:“看来他是倒向了邓亥、柳齐等人。否则姚旃不会如此待他,唉!”
说到最后,濮崟一叹,不知是惋惜还是什么。
“非也。”闫癸转而道:“此番大捷,柳齐仅仅封赏聂嗣五官郎将之职,赏赐千金。”
“啊?”濮崟瞪圆眼睛,不可思议道:“怎么能如此不明是非,此番大捷功劳非凡,岂能如此轻怠。如此说来,聂抗还是不偏不倚,没有和邓亥勾连?”
闫癸颔首,“应该就是如此,若是聂抗和邓亥等人走在一起,柳齐断不会如此敷衍,甚至是羞辱。”
濮崟久久没有说话,须臾后方才叹道:“聂抗此举,不好评判呐。先前因为天子纳妃一事,蔺氏和聂氏不相往来。现如今聂抗又拒绝偏向邓亥,持身中立,这往后于朝中只怕难有存身之地。”
闻言,闫癸道:“毕竟是聂公之子,不与奸臣同流合污,理所应当,更是其心可嘉啊。”
“话虽如此,可老夫不明白,他既然不愿与奸臣同流合污,为何不去扶保天子?”濮崟不解。
闫癸猜测道:“或许是因为聂氏和蔺氏的婚约一事,毕竟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蔺祈悔婚,聂氏脸上也不好看。”
濮崟冷笑,“聂公有孽徒,蔺公有孽子。那蔺祈,治学不成,胸无韬略,能做礼官大夫已是蒙受祖荫。然此人心性甚贪,竟想利用女儿来谋位,无可救药!”
“呵呵,你说得对。不过上天到底对待他们二人不薄,家门虽有不幸,然则三代争气。不论是聂嗣还是蔺珀、蔺琅,皆有祖风。”说到这里,闫癸忽然嘿嘿一笑,“我现在还真是有点期待。”
“期待?”濮崟不解,“你期待什么?”
闫癸不怀好意的笑道:“想来不久以后,聂嗣必然入雒阳,届时聂嗣和蔺氏双壁,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你未免想的过多。”濮崟道:“虽然蔺氏和聂氏撕破了脸,但顶多不再来往,不会如市井妇人一般纠缠不清。”
“那可说不准。”闫癸眼中掠过精明的光芒,“那聂嗣敢水淹十万大军,想必其性情定然不会和善。如今天子夺其未婚妻,蔺氏又当朝悔婚,你觉得他会对蔺氏有好印象吗?”
濮崟翻翻白眼,“我真没想到,你这个笼中鸟还有心情想这些。”
“不然呢。”闫癸无奈一笑,“我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光禄大夫,不做笼中鸟,难道做天上鹰吗?”
说到最后,闫癸脸上尽显自嘲之色。
濮崟道:“我希望你的期望落空,虽然我未见过那聂嗣,不知其性情如何,但是此子年不过十八,却有胆子率军三千对抗十万叛军,且大胜之,可见其胆识韬略。”
“蔺氏二子,皆师从太学诸博士,天资不俗,才华横溢,假以时日必成一代良臣。待他们将来长成之时,正可扶保天子重掌大权,一扫沉疴,中兴国朝!”
“你也未免想的过多。”闫癸反讽,“以现如今之朝局,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濮崟不欲与其争辩,只是意兴阑珊的挥挥手。
雒阳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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