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焉陷入了沉吟,让人带着这“王伦”下去后,不多时,果然得知了治亭兵渡过白马津,已经进军至内黄县却停下的消息。
李焉喜欢做计划,然后按部就班地执行,如今被彻底打乱,他顿时没了主意,只找来谋主王况,哭丧问他:“先生,为之奈何?”
王况在预言王莽大臣顺逆的谶纬里,翻出了关于王闳的那份,此人确实被他们判定为可以争取的对象。但必须举事后才行,没想到反而是王闳给他们递消息救了一命。
事到如今,谋反暴露是确凿无疑的,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否则只能引颈待戮。而来自治亭的善意,成了他们在洪流中必须抱住的树枝,否则腹背受敌。王况建议,应该立刻派出亲信,跟“王伦”南下,表示魏成郡愿意结盟。
这时候李焉忽然想到一点,问方才一直在帷幕后观察的王况道:“先生,你看那王伦,面相如何?”
“不好。”
王况笃定地说道:“此人满面阴德纹起,生性妨主,王闳往后只怕不妙啊!”
……
治亭郡兵毕竟有三千之众,动静可不小,路人又不是瞎子,渡河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他们进至内黄,按照第五伦的叮嘱停驻,等第五伦去“擒贼擒王”,治亭属长还称赞第五伦果然有大勇。
可等第五伦归来时,却没有提着李焉的人头,只押着一个李大尹派来的亲信,让人绑起来好好审问。
众人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第五伦只叹息道:“我入得邺城,观贼虏虚实,发现李焉十分小心,看似虚心纳士,实则暗暗提防不得近身,所以,计划变了。”
说来也是尴尬,第五伦本想借着指诏令给李焉看,来一个图穷匕见,他虽然没有武器,但马援有啊,翁婿二人一同发难将李焉挟持,邺城可得矣。
但没想到李焉是个胆小的,非但第五伦被拦在数步外,马援也难以近身,这打算遂作罢。
一策不成,第五伦便立刻脱身,同时愉快地决定,斩捕李焉这么简单的的事,还是交给马援去做吧。
“那吾等呢?”治亭属令发怔。
“驻扎内黄,待邺城自乱,敌不动,我不动。”
第五伦认为自己这趟入城不算打草惊蛇,而是乱敌阵脚。
换了普通人,计划中的结婚日期忽然提前一年多,你还能镇定自若一切如常?新婚当日肯定是手忙脚乱状况百出,甚至两家人吵翻天这婚直接不结了。
造反可比红白事大多了,一旦不成是要掉脑袋的,李焉他们许多准备还没做好,仓促而为,更得乱成一团。
在这个过程中,水中泥沙俱下,那些犹豫迟疑的人会浮来。有人六神无主、有人连夜逃走、有人甚至还会反戈一击好让自己脱罪,马援大可将他们利用起来,第五伦相信,翁婿二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而铁了心要追随李焉的人亦会沉下去,方便事后第五伦一网打尽,他这位新大尹需要培植自己的党羽,并不需要前任大尹的死忠。
第五伦还让张鱼等人在邺城附近将历焉要反的事透露出去,如此可以加剧邺城的混乱,豪强们跟郡尹可不是一条心。
眼看治亭属长满是怀疑的眼神,第五伦自信满满。
“放心。”
“我,智计百(bai)出!”
……
确实如第五伦所言,他的到来,将李焉的造反小团体彻底搅乱了。
虽然很多聪明人都觉得这大新果要完,愿意跟李焉谋条新出路,但没人能预测朝廷能撑多久,所以他们才将举事日期放到地皇四年,拖一拖,看一看。
可现在才二年八月,为时尚早,朝廷对州郡控制力再弱,打魏成亦是以石击卵。更别说反新复汉之事,只在李焉、王况为核心的数十人中谋划,郡中诸多曹掾、豪右乃至于郡兵官吏皆不知情,想要一一说服他们参与?谈何容易啊。
甚至连李焉昔日亲信也有人产生了动摇,严春就是其一,他有胆量以后反,可不代表立刻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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