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笑道:“我是与成国夫人一同来的,朱老夫人今日去哪边,我就去哪边?朱老夫人,要不咱就让怀柔伯同行?给引介一下?”
张延龄好像不懂官场规矩一样,这是明知成国公府跟魏国公徐俌是一伙的,故意让成国夫人往施鉴哪边走,既可以看作是张延龄试图引导双方的和解,也可以认为张延龄完全不懂地方派系的争斗,在乱点鸳鸯谱。
成国夫人瞪了施鉴一眼,显然以往为了争夺权力,尤其是在她丈夫去世之后,施鉴对守备衙门的控制,都危害到了她儿子嗣位承继职权等等,她对施鉴的意见是很大的。
“建昌伯,老身今日不过是以客人的身份前来,相信你也是一样,不如我们就到一边,让人特别给架设个木台,我们在上面看看,就走,如何?”
成国夫人这是在跟张延龄商议?
张延龄打量施鉴一眼,再看看远处正有意无意往这边瞄的徐俌,笑了笑道:“那就全听成国夫人的,谁让我今天是与朱老夫人同来的?怀柔伯,不麻烦吧?”
施鉴没多说什么,随后招呼人手给架设台子。
本来已经是双方对峙的格局,现在一改姿态,好像成了三足鼎立。
校场临时架设木台,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安排好一切之后,张延龄上了木台,要死不死的大冬天演兵,居然还用宽大的布伞撑起来在头顶上,好像是怕晒着张延龄一般。
张延龄指了指道:“为何那两边没有?”
负责过来接洽的,是个领兵的百户,恭敬道:“建昌伯乃是贵人,怕是不适应校场的氛围。”
差不离就是在告诉张延龄,你身娇肉贵的,可别把自己晒着了,然后赖我们招呼不周,而成国夫人则很安然坐在布伞之下的椅子上,连茶水都是温热的,拿起来就放到嘴边喝。
张延龄也跟着坐下来,道:“说起来,这时候的北方,早就是寒冬腊月,没想到在江南,居然还是艳阳天,上冻都还没冻上,这出来看个校场演兵,居然都还要伞给遮着日头?”
成国夫人放下茶杯,笑看了张延龄一眼道:“若建昌伯在江南久居,或就适应了。”
“呵呵。”
张延龄一笑,这对话听起来很合理,但总有种无形的尬聊,让双方的关系不能更进一步。
“砰砰砰!”
对面又开用火器,正在进行小范围的操练,看架势都不是在放空枪,好在这年头的火铳射程很短,不然的话张延龄都打算让人在自己这边观礼的木台周围架起一排铁盾,防止有人对自己不利。
都知道自己对江南各势力的人,就是眼中钉肉中讽刺,还不赶紧好好防备?难道让你们有机会危害到我那金贵的小命?
“建昌伯,听闻你也是上过战场的,应该见识过鞑靼人的凶悍,不知你对江南守备衙门之下的团练人马,有何看法?”成国夫人居然问起了张延龄有关对军政问题的意见。
张延龄撇撇嘴:“没什么,或者说,没有可比性。”
成国夫人追问道:“怎样就算是没有可比性?”
“北方鞑靼蛮夷可说是非常凶悍,在战场上,可比眼下这小打小闹的,要激烈许多,哪怕只是城楼之外有骑兵巡过,那肃杀的氛围,都让人难免联想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又或是联想到马革裹尸”
张延龄突然就进入到某种诗人忘我的姿态。
成国夫人面带尴尬之色道:“你的意思是说,江南的守备人马,还是上不了台面?”
张延龄道:“我可没这么说。”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意思是,话由你说了,表达的正是我的意思,所以我不需要再解释什么。
成国夫人面色更觉得尴尬,却好像瞬间明白到为何张延龄一直都可以“骄纵跋扈”,原来是去了一趟北方,打了自以为的一场胜仗,回来后觉得大明军政缺了你不得,然后就把翅膀翘起来,以为天老大你老二
无知啊!
所谓的演兵观礼,不过是个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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