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昨夜的一场雪,让京师的温度进一步降低,大臣到奉天殿时都用冬装裹得很严实。
此时也区分出官员中的三六九等,到奉天殿时,有钱有势的自然是以貂绒的大衣裹着里面的官服,连官服周围都趁着貂绒的领子。
至于普通的,再或是非要装普通的,那就只能是普通厚重的棉衣,如果连棉衣都穿不起的话那干脆还是别当官了,至少大明朝的官员在薪俸方面还是很保证的,就算弘治帝推崇廉政,也没人真的会装得穷酸兮兮的,跟谁为难也别跟自己为难。
朱祐樘当天起了晚了一些。
众大臣在奉天殿内商讨各自的议题很久,都没得传报说皇帝要来。
最后还是徐溥忍不住,走过去问询立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萧敬:“萧公公,为何今日陛下迟了这许久?可有派人进內苑催请过?”
当大臣的,最怕的就是皇帝怠慢于政务,比如说朱祐樘的老爹朱见深,就不怎么喜欢上朝。
在朝务事务方面,朱祐樘一向可说是大明皇帝的表率,勤勉克己,可惜这人总有懈怠之时。
萧敬摇摇头,继续在抖着。
徐溥看着萧敬那模样,都忍不住替其可怜,但也不解于,这萧敬到底为何能冷成这程度?
终于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才由李荣带来了皇帝的最新消息。
“诸位,陛下躬体抱恙,怕是要迟一点才能来,诸位先请等候吧。”李荣言语中也多有无奈。
礼部尚书徐琼走过去道:“烦请劝诫陛下,让陛下多保重龙体。”
李荣苦笑了一下,现在这大冷天,说这些有意义?谁不知道保重身体?如果是那种夜夜笙歌的皇帝,你这话就很无礼知道不?但朱祐樘谁都知道他很虚,这样虚的人不保重跟保重还有什么区别?总归到了季节交替时总会生病的那种就是他了。
但换一种想法,皇帝都已经病了,却没有请病假,却只是说迟一些来,这说明皇帝还是非常敬业的。
既然皇帝都如此敬业,当大臣的岂有道理懈怠?
又是漫长的等待,终于在临近中午时,朱祐樘终于姗姗来迟。
如果说朱祐樘面色红润,都会觉得皇帝是在装病,借故晚上朝。
可当众大臣看到朱祐樘走路那奇怪的姿势,以及在朝议开始时,皇帝那沙哑的声音谁都不怀疑皇帝这是抱恙在身。
“诸位卿家,朕实在不是有意拖延,实在是咳咳。”
说到这里,还剧烈咳嗽起来。
李荣急忙道:“若是有何事要商议,挑要紧的说。”
众大臣也都识相,即便都等到这会,傻站这么久,也没说抱怨什么,作为臣子的还是要有作为臣子的觉悟,要表现出对皇帝的体贴。
“陛下,臣有重大之事要上奏。”
就在众大臣可怜皇帝,希望皇帝能早些回去休息时,本来不起眼的位置,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当有人出来时,所有大臣所想到的,都是那个过去一年在朝堂上惹出不少事端的张延龄,或者是张鹤龄,但这次居然是周彧?
众大臣在朝堂上近乎等了一上午,好像谁都没留意周彧是几时来的。
朱祐樘抬头看着周彧道:“长宁伯,你有重大之事,尽管报上来。”
很多大臣心中咯噔一声,莫不是皇帝少了张延龄这个传话筒,准备找个替代之人,之前寻摸让张鹤龄来干这差事,结果张鹤龄表现不尽如人意,还有点拉胯,现在就让周彧来充当张延龄在朝堂上的角色?
周彧显得很急切道:“臣查出,京师中有不法的商贩,试图做盐引的买卖,却并不从官府中拿盐引,而只是从市面上收购旧盐引,并从户部兑换成新引,并以此牟利。”
盐政?
盐引?
当周彧把事说出来,很多人也意识到,现在张延龄不在京师,或许皇帝真的可能是想拿盐政的事开刀?
本来张延龄在京城,很多事不好说,眼下似乎没这层顾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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